10. 第 10 章(1 / 2)
作品:《和离后,怀了皇帝的崽》云层聚似浓墨,形成乌黑的旋涡。
狂风拍门,苍木飘摇。
一团绒绒的暖光从抱厦窗棂倾泻,雨雾落在光芒里丝毫毕现。
皇帝被那只伸出的玉手给拽到塌前,他眼眸黑若旋涡,任由她攀着他的手臂,缠绕而来,脸颊,脖颈,乃至唇齿,慢慢沾染上她的气息。
香甜顺着口液滑入他喉咙,明明该是滑润的,偏偏他嗓子又干又痒,他重重吐了几口气。
藕节般的软臂,勾着他的脖颈,将他往下一带,他几乎快要匍匐在她胸前,隔着距离,他望入她妩媚的眼,低哑的嗓音随同风声没入她耳郭,
“丫头,你别后悔
她大抵是不愿的,只是眼下没有别的法子后对她好些,多疼她一些,封号上也不委屈了她这样想。
数次去药铺,他以长辈的身份看待她,眼下是不能了。
傅娆手足软绵绵的,见他被动地承受,似有不快,便干脆将一头青丝揽至他身后,遮了他的眼,甜甜的媚笑伴随着软糯的低喃,在他耳帘萦绕。
身份上的顾忌,叫他心坚如壁。
她目色眩迷,人虽是不清醒,感觉却是灵敏的,她如同红了眼的小兽,固执地想要去凿开他的心。
皇帝被她那些动作给惹笑,也不知这样的她,是她本来的模样,还是中药的缘故?
她脸颊嫣红如霞,嗓音滑腻柔软,如甜雾笼罩他心房,试图驱逐他的顾虑。
迷离的眼,如同溺水的浮萍。
皇帝垂眼望她,
她杏眼如丝,额前碎发湿漉漉的,红颊粉透欲滴,出水芙蓉般清媚动人。
既是做了决定,便不再迟疑。
伴随着电闪雷鸣,抱厦内如疾风骤雨,翩鸿掠影。
雨过天晴,一片昳丽的天光自云堑洒下,斜晖照入窗棂,恰恰从西窗落在床榻,皇帐遮住一片朦胧。
傅娆恍若陷在一片泥沼里,眼皮沉重,怎么都醒不来。
沉甸甸的青丝遮住她半张脸,浑身如同被碾压过似的,四肢五骸缓缓聚起一股痛楚,她眉心一颤,倏忽睁开了眼。
陌生的,茫然的,疲惫感,空无缥缈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差点将她淹没。
垂眸,一件薄薄的寝衫挂在胸口,腰间空荡荡的。
傅娆倏忽一下坐直了身子,混沌不堪的脑海,渐渐闪现一些模糊,激烈的画面。
整个人如遭雷击。
血色一点点从唇瓣褪尽,不,一定是做梦,她狠狠闭了闭眼,晃了晃头,再次睁眼,
满目的狼藉,深浅不一的红印,皆烙在她身上,更有甚者,那种软绵的,飘忽的感觉,依然在血脉里流窜,她深谙医道,再如何,也晓得是真的发生了那种事。
明黄的衣角,四爷帝
所有的一切排山倒海冲入她意识,那种窒息的,仿若溺在水里的感觉再次袭来。
怎么办
她还怎么见人
是她主动求欢,以下犯上,不知他会如何处置她
失去清白的绝望与牵连家人的后怕在她脑海里交织,她意识乱糟糟的。
她羞愤欲死,只是她死了,缠绵病榻的娘亲怎么办,幼弟又当如何?
不,她不能死,凭什么因为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她凭什么让平康公主得逞。
与生俱来的坚韧,令傅娆压下心头的混乱,渐渐平复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分析眼下的形势。
四爷爷就是陛下。
凭着数次的交往,她猜测他应当不是那等滥杀无辜的人。
她将事情禀明,他一定不会怪责她。
既然不会怪责,定会让她入宫
入宫两个字在傅娆脑海闪现后,心口当即生出浓浓的反感。
不成。
眼下她只是得罪了平康公主,淑贵妃便对她下死手,倘若她入宫为妃,怕是活不过三日,淑贵妃有一百种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她。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宫廷深深,皆是白骨垒成。她无家世倚仗,籍籍无名,只是枯坐等死。
入了宫,她的娘亲和弟弟照样无人料理。
既然这条路不能走,那么只能想办法让皇帝放过她,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至于清白傅娆目色眩晕,心口传来一阵绞痛,她不想去面对,至少眼下她不想。
傅娆做出一番权衡后,神情绷得极紧,她深深的闭上眼,重重吐了一口浊气。
外头传来轻微的说话声,令傅娆心神一紧,她茫然地望了望帐顶,僵了片刻,连忙擦拭眼泪,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挪着僵硬的身子下榻。
身下那撕裂般的痛楚时刻提醒着她,刚刚经历了什么,她费劲的将那些念头拂去,穿戴好衣裳,缓缓趿着鞋子,扶着床榻起身,纤指颤颤巍巍地掀开了帘帐。
抬眼,一道明黄的身影笔挺地立在窗下。
他眉眼十分俊逸,却不同年轻人的盛气,而是被岁月浸润过沉淀下来的豁达,如静水流深,岳峙渊渟般,令人不自觉臣服。
他似刚沐浴过,额前还微有水渍,正抬手在系衣扣。
听到动静,他抬目朝傅娆望来。
傅娆飞快地避开视线,咬紧牙关,将心一横,顾不上身下的痛楚,三步当两步,疾步朝他奔去,扑跪在地,
“谢陛下救命之恩!”
她伏地不起,尾音发颤,语气却格外坚定。
皇帝系了一半的手,倏忽僵住,他眼底闪过一丝愕然,旋即眸色微沉,定定注视着她。
他抿唇一言不发,脸色有些难看。
他隐隐察觉到傅娆这话的意思。
不是嘤嘤啜泣跟他告罪,也不是柔弱可怜求他给名分,而是谢他救命之恩,仿佛是想把二人刚刚那段情缘,用“救命之恩”给一笔勾销。
明明半个时辰前,她妩媚妖娆,缠着他无休无止,眼下却陌生的跟什么都没发生。
他舌尖抵着右颌,咂摸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将纽扣系好,于一旁的圈椅坐下,淡淡望她,
“傅娆,你可知你今日做了什么事?”
傅娆头磕在地上,心扑腾腾慌得直跳。
她想起了积玉宫里发生的事,也不知那平康公主怎么样了,倘若被皇帝知道她给平康公主灌了药,定会恼怒,以下犯上的罪名她是无论如何不能认的。
斟酌片刻,傅娆带着哭腔,一五一十将平康公主算计她的事给说了,唯独略去她给平康公主灌药一桩,她伏在地上,抽泣不止,
“陛陛下,臣女挣扎时,那女婢将药粉抖落在臣女身上,臣女不小心吸了两口便中了毒
她这话留有余地,待陛下发现平康公主也中了毒,她只管说是那女婢将药粉洒开,平康公主定是不小心吸了几口。
她尽可能将自己摘干净。
皇帝虽是有所猜测,可真正听到真相,还是怒得脑仁发胀,只恨不得一巴掌将平康公主给拍死。
“朕已派人彻查此事,放心,朕绝不姑息!”
目光落在她轻颤的娇躯,闪现几分柔色。
黑鸦鸦的青丝铺于她身后,她额前的碎发依然湿漉漉的,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得,她腰身下沉,勾出柔美的弧度,叫他蓦地想起那番交缠。
女儿害了她,他打定主意要好好补偿她。
只是,眼下,她这举动,令他捉摸不透。
“傅娆,今日之事,朕会给你个交代”
他话未说完,傅娆生怕他纳她入宫,磕头如捣蒜,“陛下救命之恩,臣女无以回报,臣女回去后,定给陛下供一个长生牌,祝陛下永葆昌华。”
皇帝眼底的温情一寸一寸褪尽,只余一片冰凉。
傅娆后背冷汗涔涔,闭目不言,她赌一把,堵他不会强人所难。
沉默如凌迟令她煎熬,她却坚贞不屈,一动未动。
她不想让这一生泯然于深深宫墙,与其生不如死,不如用这一刻的固执,博一条出路。
帘外的冷怀安默默抚了抚额,刚刚他服侍陛下沐浴,陛下还问他,给傅娆什么位份,得了,人家根本不稀罕。
他有些不忍去瞅皇帝的脸色,只悄悄的,后退一步,恨不得皇帝当他不存在。
窗外和风相送,雨水涤涤,将盛夏的燥热送走,迎下一片清凉。
皇帝久久不做声,傅娆倒也猜出他的心思,她这般急于撇清,约莫触了帝王的逆鳞。
她伏在地上,嘤嘤啜泣几声,抬眸,泪眼水雾迷茫,仰望他,连同身上未曾整理干净的狼藉,一同没入他墨色的瞳仁里,
“陛下,非臣女不想,而是不能也,陛下为了救臣女,不得已而为之,又是臣女冒犯在先,臣女若是不知好歹,携身图报,岂非小人之举?此其一。”
“其二,满朝皆知臣女与徐嘉的过往,臣女深知陛下乃君子,断不会置臣女清白于不顾,可臣女却不能因此连累陛下清誉受损,日后青史当如何书写?”
说到最后,她脸颊泛红,已现楚楚动人之色,娇羞并着愧赧沉于眼底,喏声问,“陛下,您应当也是不想的吧?”
不想将她纳入后宫,不想青史留下污名。
说到底,这只是一场意外。
她也不想强迫他,她也不想委屈求全,这是她仅有的自尊。
心仿佛被勒紧,只余一抹绞痛若隐若现。
皇帝目中恍有迷雾萦绕,默然片刻,他唇边掀起几分和缓,“你已是朕的人,却不想入宫,你想过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