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黑纯看向费奥多尔，发现对方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平静的目光底下似乎藏着隐秘而又深沉的风暴。

“在下是个生意人，注意营业额也很正常吧可是巴不得日进斗金、早点成为亿万富翁呢！”

“哦？原来是这样吗来是我想错了呀”费奥多尔撇了撇嘴，语气带着苦恼。

某个瞬间石黑纯觉得这家伙倒是和太宰治有几分相像，一样地喜欢故弄玄虚。

他垂下眼帘，故作好奇地问：“费奥多尔的意思是？”

“我以为老板开这家店根本意不在赚大钱呢竟要是真想发财的话，酒吧这一类地方最好还是开在人多热闹，并且消费水平高的地方吧是说这个地段的租金便宜所以开在这个地方倒也说得过去，但偏偏店里陈列的酒品无一不是高档货，我想这个地方的居民根本消费不起吧。”

“不错的推测。”石黑纯连连点头表示肯定，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那如果一开始这个酒吧的目的就不是赚钱的话，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吧。在这样的形势下，没有人会去理会悄无声息开在这种‘三不管’地带的小酒吧，自然也不会有人对一年前才忽然出现在横滨的人感兴趣，可以这样说，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这个染缸中出来的人的身份与背景

“原来在下的好心收留，费奥多尔竟然想到的是这些吗？”

“我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喜欢思考一下别人难以忽略的细节罢了。”

石黑纯哦了一声，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反问：“如此说来的话，那么费奥多尔作为一个可怜无助的偷渡客来到这个地方，动机也相当不单纯呀且，能一眼看得出来架子上的酒价值不菲，费奥多尔真是识货啊！”

哪怕是白石诚，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察觉出半点不妥来，更别提注意到酒的价值了。

“那么，费奥多尔来到这里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费奥多尔笑了。比起之前那种虚幻的、千篇一律的笑容，这一抹笑意显然多了几分真实，紫色的眼睛闪烁着让人胆颤的热烈，和他冰冷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矛盾却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就像他这个人，谜一般让人忍不住投去注视的目光。

“我在寻找神明。”

“神明？没想到费奥多尔竟然是有神论者吗？”石黑纯有些惊讶，“如果真是这样，我想你找错地方了，毕竟在这个街区，可没有教堂或者寺庙。”

石黑纯：“你想要的神明，并不庇护这种鬼地方。”

“我不崇拜那种世俗的、虚伪的神明，祂们只会高坐在光鲜亮丽的教堂中，对着富得流油的人们循循善诱，却对那些穷人不闻不问。这个世界应该是公平的，但祂们并不捍卫这种公平，穷人和富人，异能者与普通人的意思，如果祂们真的存在的话，祂们也应该被送上审判席，为这个绝对不公的世界承认因自己的偏心而犯下的罪行。”

石黑纯皱眉，“你的想法很独特，但这样的话，在欧洲的教会国家里，可是绝对的逆反。”

“老板知道七年前的那场异能大战吗？”

他的问题有些跳脱，但是石黑纯还是回答道：

“当然，虽然那个时候我年纪尚小，很多回忆都记不太清了，但那是相当混乱、充满痛苦的一段时间，到处都乱糟糟的。不过费奥多尔当时，应该也是个孩子吧！”

“我曾经在那场残酷的战争中，见证了‘神明’的存在。”

奥费多尔眼中燃烧着令人费解的光芒。

但石黑纯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眼皮开始突突地跳动起来，那边的奥费多尔自顾自地叙述着。

“到处都是人，堆积如山的尸体，不绝于耳的哀嚎个人鼎立在这样一片人间炼狱中，执着审判的天秤，挥舞制裁的刀刃论是实力高超的异能者，还是平凡不已的普通人都】死在他一视同仁的手下

“费奥多尔，这样听上去他是个可怕、冷血的家伙不是吗？”

“不，对于怀有罪孽之人，唯有死亡才是唯一救赎。而那个人，竟然满怀慈悲赐予那些罪人们最公平的解脱一刻，神性的光辉在他身上迸发出来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我生于这个世界的责任与义务是什么了。”

石黑纯听着他的话，哑口无言，这家伙果然是中二过头了吧。

“责任与义务？”

奥费多尔显然料想到了对方的问题，脸上笑容透露着冰冷与嗜血：

“我一定要找到他，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