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小溪似乎完全没想到姜潜会这么强硬，顿时有点措手不及：“你我互投难道不好吗？你这样擅自决定，就没……没考虑过我的意见？”

然而姜潜完全不理会她的抗议：“没商量。我只会投给自己。”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投票箱前，细心地将写好的投票纸折好，确保它能够通过投票箱的狭口。

“喂，你这小子……那我也投给自己好不好呢？”百小溪按捺不住地以牙还牙道，“这样大家都别想赢了！”

姜潜停下动作，似乎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抬头道：“好啊，那就一起毁灭吧。”

一起……毁灭？！

百小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前这个二百五，真的是潜龙勿用吗？

难道他忘了，一旦输掉这场赌局，「豪赌」副本就可能重新落到魔窟的手里？

那样的话……

百小溪不敢想了。

作为总部情报官，她太清楚赢下这个副本的价值，更能想象得到一旦有所闪失，他们将面临高层怎样的愤怒！

但这些潜龙勿用会想不到吗？

“不！不对，这可不像是你，潜龙勿用，你不是个做事冲动的人……”百小溪斟酌着措辞，急得手心都在出汗。

她想要的可是“独胜”！的确，她动过一些“歪脑筋”，以出奇制胜的方式掠夺胜果，让超级天才见识一下前辈的手段……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比她做得更绝！

一起毁灭吗？

她脑海中顷刻间出现了潜龙勿用拼死追杀自己时的疯狂模式！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也许潜龙勿用不是个冲动的家伙，但他毕竟不久前才融合了新的身份牌，动物性处于不稳定的非常态……百小溪曾亲眼所见他对小龙女的冒犯之举，因此内心更加惶惑！

“我不是吗？”姜潜挑起嘴角。

百小溪怔住，也就是刹那的光景，她以自身的通感能力从姜潜身上识别到了蓬勃滋长的“愤怒”，和强烈的“杀欲”！

水涨船高的愤怒似乎被压抑了很久，借着此时的机会才汹涌而出，攀升到令百小溪都不寒而栗的程度。

而杀欲，则更加直白，它的另一种呈现方式就是：破坏。

“一起毁灭吧……”

姜潜含笑的话音犹在耳畔，百小溪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两种情绪交织暗涌的状态，和在枢纽层被对方全力追杀时通感到的情绪波动极为相似。

难道是我误判了……当百小溪产生了这个念头时，她立刻采取了最后的措施：

“听着，我们已经走到了这最后一步，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我想你也不希望事情出现任何纰漏，对吗？让魔窟那些乌合之众白捡了便宜对你有什么好处？听我的，潜龙勿用，我们互投怎么样？”

说着，百小溪低头潦草地写下“潜龙勿用”四字，展示给姜潜！

“我们互投，我已经写好了你的名字！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交换投票纸，不会有任何花招，这样我们都会赢！”

姜潜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道：“也好。”

百小溪暗暗松了口气。

而就在这个瞬间，姜潜手起票落，将投票纸放入了黑色投票箱内！

提示音在两人耳畔同时响起：

【投票成功！】

百小溪如遭电击般愣在那里。

相比之下，姜潜脸上却浮现出近乎癫狂的冷笑：“就是不想让你赢，才不会投给你啊。”

……

“胡闹！”

第二观察现场一声怒吼，拍桌的，竟是羽族至尊金奕辰。

他言之凿凿地对姜潜发出声讨，就像是急着要坐实什么罪名：“明明可以共同获胜，却非要贪独胜首杀之功，铤而走险，这是拿守序官方的胜负在赌吗？如此胆大狂徒，特遣行动部还怎么能容得下他？！”

这番话剑指姜潜，却抒发了金奕辰压抑许久的怨念。

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等着备受瞩目的潜龙勿用出差、犯错，等他暴露出不可原谅的弱点或缺陷，然后一击必杀。

现在，金奕辰自知是时候了。

潜龙勿用作为守序官方特别栽培起来的特殊战力，竟然在官方切实利益相关的重要决策中暴露出极度自私的一面！

有这一条罪责，就足够把潜龙勿用从那个“非他莫属”的位置上拉下来了。

可奇怪的是，在金奕辰说完这番话后，现场并无其他至尊与他附和。

就连暗夜一族的一世枭雄也仅仅是握紧拳头，长叹一声：“唉！百小溪到底还是被他捏住了……”

拿捏住了？

金奕辰有些惶惑。

他头脑还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但看一世枭雄和其他家族至尊们的反应，似乎也是在感叹潜龙勿用在这场博弈中占了上风？

可这种上风有什么意义？

一旦暗夜族的百小溪一怒之下投了自己，两败俱伤，那不就满盘皆输了吗？

念及此，金奕辰蓦然惊觉——其实这场赌局的核心，是在赌“谁更不能承受功亏于溃的损失”！

……

百小溪忍不住惊叫出声！

但已然来不及了……

投票已生效，两个人都已没有了退路。

百小溪就这样眼睁睁瞪着姜潜，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中……

同一时间，悬吊于长桌上方的玻璃缸底部豁然打开一个“小口”，细碎的筹码如“流沙”般稀里哗啦地沿着小口掉落在长桌上，缓慢堆叠，聚少成多。

这是规则的一部分：当一方完成投票后，筹码将根据每分钟1000万的速度流失。

“真是不可理喻……”

百小溪抬起冷汗涔涔的脸颊，冷艳凝视着姜潜，切齿道：“你知不知道，凭你刚才这样冒失的决定，将会造成这个赌局、乃至整个「豪赌」副本的功亏于溃？”

“随便，我是无所谓的。”姜潜的态度异常平静，“我连女朋友、好朋友都淘汰掉了，区区一个副本，何足挂齿？”

“可这是总部授意我们夺取的副本！”

姜潜的话彻底激怒了百小溪，她第一次在姜潜、乃至众至尊面前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情绪反应：

“你知道这个副本涉及多少有价值的情报吗？魔窟组织的意外介入，被觊觎的神秘首杀奖，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如果这次的失败是因为你的强行自投导致，你知道你将背负什么样的后果吗？！”

“任何后果，我都认。”

姜潜完全不受诱导，依旧从容地返回自己的座位，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我这种小角色恐怕还不足以承担这样的损失。百老师，抱歉，作为总部高级情报官的您要陪我受委屈了……”

“你？！”百小溪顿时血压飙升。

姜潜的意思不能再明了了：我疯无所谓，但你作为总部的重要官员，难道你也拎不清吗？你也要为了泄私愤置守序官方的利益于不顾？

百小溪真的很想翻脸。

有十几秒钟，她都在控制不住地意淫自己亲手“作废”了这场赌局，但理性终究是占据着上风。

一想到冲动后可能面临的后果，她就气得牙根痒痒。

而姜潜却像是能够看穿她的心思，甚至笑着安慰：

“别生气了，我不是已经把唯一的获胜方案告诉你了吗？投我一票，首杀归我，奖励均分。什么灾难都不会发生，你我各有所获。”

“……”

两人之间，只剩下筹码掉落的细碎噼啪声。

吊球中的筹码，正以每分钟1000万的速度流失……

“百老师？”姜潜低声催促，“这场赌局成败的决定权，可是在您手里呢。”

然而即便是此刻，他的口吻里仍听不到丝毫着急的意思，更多的倒像是好奇，好奇被自己逼到绝境的对手最后将作何选择。

“你会后悔的，潜龙勿用。”

百小溪最终道。

她花了好半天才再次从座位上站起身，在姜潜和所有场外大佬们的注视下，捏着她最初潦草写下的那张票纸走向了投票箱。

每一步，都像是要耗尽她的全身力气。

的确，她在这场实战考核中已经付出了太多，连坑队友这种事都做尽了，没想到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百小溪来到投票箱前站定，在将票纸投入箱内前，她再次看向了姜潜。

姜潜微微一笑：“我会履行承诺，副本通关奖励分你一半。”

百小溪却不领情：“不管你怎么做，也挽回不了你在这里失去的东西。”

“哦？这么严重啊。”姜潜其实明白对方的意有所指：

他之所以能在这场博弈中“胜”，是因为利用了百小溪的身份弱点，利用了她不得不为大局放弃个人得失的品性。但这也恰恰突出了他所呈现的贪婪、自私，甚至为了满足一己私利，置集体利益于不顾。

“还有，我收回一开始对你的评价。”

百小溪意味深长地说，并将票纸置于投票箱口：“潜龙勿用，你不过如此。”

【投票成功！】

【正在核算结果……】

【核算完成，巅峰赌局判定有效——「豪赌」副本首杀“壕杰”已诞生。】

【首杀壕杰：百小溪。】

【首杀壕杰：潜龙勿用。】

【注：以有效票记录时间排序，排名不分先后。】

【特殊评定：恭喜玩家潜龙勿用，获得本次「豪赌」“vp玩家”称号！】

……

【是否进入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