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1 / 2)
作品:《公府长媳》万幸不用独自一人敬茶,宁晏兀自长吁一气,神色如常朝那人走去。
燕翎也自石径朝廊庑走来,二人在抄手游廊的转角碰了个正着。
宁晏停了一瞬,待他上了台阶,双手合在腹前屈膝施礼,
“给世子爷请安。”
她嗓音清越,如同珠玉碰撞,有一种不同于女子柔弱纤细的好听。
燕翎静静看着她。
他好似两年前见过宁晏一面,只记得年节前随父亲去宁府见礼,大雪纷飞中一圈女孩子花红柳绿立在廊芜下,所有人放下兜帽秀挺地立着,唯独她一张白皙的脸陷在绒绒兔毛里,也不知手里在把玩着什么,一个人隔着距离靠在角落的柱子旁。
他当时注意到她,大约是她身上流露出与热闹不相符合的孤寂来。
眼前的她,一身喜庆的对襟鸳鸯褙子,亭亭玉立,红宝石的耳坠衬得她肌肤晶莹如雪,眉目是低垂着的,从他的角度看到她简约却不失华丽的点翠头钗,鼻梁秀丽又挺翘,柔美白皙的线条一直延伸至绣牡丹纹的衣领。
这是他昨日娶进门的新婚妻子。
燕翎目光不染纤尘地挪开了,
“随我敬茶。”
声音干脆又清冽。
这个空档,燕国公笑声咧咧,龙骧虎步跨入屋内。
已有婆子掀开布帘,热情地招呼二人进去。
明间内,乌泱泱或站或立,聚满了人,老老少少视线均落在二人身上,确切地说是看着宁晏。
宁晏神色平静跟在燕翎身侧,两个人之间明显隔着距离。
待至前方,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满脸胡子,形容略有几分粗犷疏朗的燕国公,燕国公常来宁府,宁晏见过几次,就说婚前,也是燕国公亲自过府叙话,当时见过一面,燕国公朝她投来温和的笑容。
“来啦”语气极为亲善。
新人一道跪下给他磕头,婢女捧着红漆盘上前,宁晏接过茶奉给燕国公,
“儿媳给父亲请安。”
正要起身与一旁的老夫人徐氏行礼,却见她先笑着开了口,“瞧瞧,这模样儿在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国公爷真是好眼光!”
“哈哈哈!”燕国公捋着胡须笑得不拘小节,看了一眼长身玉立的儿子,凑近徐氏道,“若是挑了丑的媳妇,他不跟我闹?”
徐氏忍俊不禁。
燕翎置若罔闻,神情更是纹丝不动。其他人也不敢多嘴,有燕国公在,府上诸人大多是肃然的。
宁晏也并未将玩笑话当回事,接过侍女的茶又奉给徐氏,
“儿媳见过母亲。”这才悄悄打量徐氏一眼,年近半百的妇人,一身湛蓝缂丝镶金线褙子雍容坐在燕国公身旁,面容白皙温和,保养的极好,只眼角略生几分纹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这样一个人,顶着一张温秀的脸,让人倍感亲切。
徐氏当众给了她一份不薄的见面礼,宁晏接过紫檀木盒顿感手沉,郑重地将礼盒递给如霜收着。
燕家是个大家族,燕国公爱热闹,喜排场,与两个弟弟一同生活。
宁晏紧接着又给二房与三房的长辈见了礼,方坐下等着其他人给她敬茶。
除了燕翎外,燕国公还有三子一女,二少爷与三少爷为老夫人所生双胞胎,二人年纪比燕翎小两岁,却是先成亲,二少夫人秦氏精明能干,替老夫人掌着府上中馈,三少夫人出身名门琅琊王氏,眉目清冷,遇着谁也不言不语。
宁晏各自给了一支镶嵌宝石的金钗作为见面礼。
最后,只剩席末还站着两人,着粉裙的女子似有些不情不愿,悄悄推了一把身侧的清瘦少年,少年被推得向前,一张俊脸绷得通红,抬眸对上宁晏温和的目光,越发躁得慌,笼着袖子拱了拱手,
“见过长嫂”
是燕翎最小的庶弟四少爷燕珺。
他生得高高瘦瘦,跟个竹竿似的,人如其名,美如玉,结结巴巴行了个礼,宁晏赠他一竹节笔筒,预祝他高中。
最后上来的是大小姐燕玥,见弟弟杵在堂中把玩竹筒,嫌弃地将他挤开,朝宁晏草草施了一礼,硬邦邦道,“见过长嫂。”
宁晏认出她是恰才奚落她之人,并未露出任何异样,神色温和夸赞了燕玥几句,又将一支镶嵌绿松的双股金钗赠给她,燕玥看都没看一眼,递给了身旁的侍女。
宁晏嫁过来之前,荣嬷嬷便帮她打听了,燕国公府最受宠的便是这位幺女,她是燕国公与徐氏的老来女,格外疼得紧,嚣张跋扈的程度不亚于皇宫里的公主。既然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少不得不能怠慢了她,省得惹这祖宗不快,不成想,人家哪只眼睛都瞧不上她。
宁晏很快将这些思绪抛之脑后,只因偏房的一群孩子涌到她跟前,咿呀咿呀喊了几声婶婶,宁晏又各自给了一袋银果子,堂屋内总算漾起一些欢声笑语。
待敬茶礼结束,燕国公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带着男人们先行离开。
燕翎走在最后,到门口时,回头看了宁晏一眼,他的眼神极淡,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匆匆交汇,宁晏还来不及捕捉他的意思,那道视线已迅速从她身上移开。
燕国公一离开,女眷之间的气氛便松动不少。
虽然关着门说话难听,当着面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寻新妇的不痛快,除了燕玥自始至终没搭理宁晏外,其余人象征性地过来打了招呼。
徐氏是个温和的性子,开口便关心宁晏,“原先也不常见你,不晓得你爱吃什么,有什么喜欢的,忌口的,尽管告诉你二弟妹。”
顾着张罗牌局的二少夫人秦氏俏生生挪过来,双手抚在她肩头,“嫂嫂不必与我客气,我比你先过门两年,对府上熟稔一些,但凡有下人不服管教,尽管告诉我。”她笑眼眯得狭长,一脸的自来熟。
宁晏不习惯与人这般亲密,不自在地笑了下,“我倒也没什么忌口的。”
她在宁家冷眼旁观这么多年,也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
但凡刻意与她亲近的,要么是有所求,要么是揣着忌惮的心思来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