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发现沈伯砚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的时候，沈从耀就知道，哪怕是到了今时今日这种地步，沈伯砚也没有原谅他。

“伯砚啊……咳咳！”沈从耀刚开口，就连连咳嗽，“动筷子吧，咳！我特意吩咐下面的人，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他说两句话就连着咳嗽好几下，脸都涨红了。

沈仲听赶紧把水杯递了过去，“爸，您别激动，先喝口水缓缓。”

沈从耀喝了一口水以后，感觉好多了，他看着三个儿子，眼角不自觉的湿润。

“好啊，现在看到你们都在我跟前，我就算是明天闭上眼睛，也能安心了。”

“爸，你别胡说！”

年纪最小的沈季澜，不像他的两个哥哥一样，心里承受能力那么强。

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失去母亲的痛苦，根本就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即使从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他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无力回天。

但是沈季澜还是想骗骗自己，他不想听沈从耀说那些和死亡有关的话题。

因为这能让他暂时的去逃避这个事实。

都说人在弥留之际，会释怀很多事情，同样的，也会留下很多遗憾。

对于沈从耀来说，他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没有能亲眼看到三个孩子的婚礼，看到他们成家的过程了。

不过这也怪他自己。

年轻的时候，总是要求这个，要求那个，让他们按照自己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的去走。

可是到头来，发现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儿子都失去了。

沈仲听也不想让沈从耀这么悲观，宽慰了他几句。

只有沈伯砚，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

如果换做是以前，沈从耀大概会狠狠的拍桌子，然后训斥沈伯砚，不把他这个当父亲的放在眼里。

但此时此刻，沈从耀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他想要的，也就只有在临死的时候，看着这几个孩子守在自己的床边。

或许等他去了那边，这几个孩子才能真正按照自己想走的路去走。

他对于他们而言，是负担，也是枷锁。

“好了，那我们不说这个了，吃饭吧。”

这顿饭吃的格外的安静。

平时最活跃的沈季澜也变得话很少。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在提起关于任何沈从耀生病的事情。

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件事已经无法改变，说的再多，也只会徒增伤悲。

结束后，沈从耀被佣人搀扶着回到了卧室。

而沈家的三兄弟，则聚在了沈季澜的卧室中。

一直都沉默不语的沈伯砚，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医生怎么说？”

“中期，要做胃切除手术，但是治愈率只有40％到50％，这还是在病情不会恶化的前提下，否则就是另外的50％了。”沈仲听神情凝重的说道。

他是第一个知道沈从耀病情的人。

从上次回到沈家，他就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他甚至还无意的看到了沈从耀扔在垃圾桶里的带血的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