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無木然看着眼前,化出的人形和顾兮偟一模一样的界灵，一时失去了语言。

界灵仙人矜持抿唇：“正是小仙。”

南宫無眨眨眼：“所以，真的是顾兮偟,为什么是顾兮偟？”

界灵仙人望着他,清正的眉宇微凝：“帝君，不喜欢吗？”

南宫無：“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只要你喜欢就行,我就是意外，原来界灵仙人你喜欢我师兄啊。”

界灵一派正经，淡然说：“帝君的师兄乃是一方天帝,小仙自然敬仰。”

他说完,注意到南宫無因为震惊坐起来，赤脚踩在地面上。

十九层的地面是一种黑色的晶体做的地板,赤脚踩在上面也会感到寒凉。

界灵走过去,屈膝半蹲，自然地握住南宫無的脚踝。

南宫無被迫往后微仰,双手握着躺椅支撑，微微茫然惊讶：“你这是做什么？”

界灵垂眸,冷清平静：“就算已经飞升,帝君现今临凡，身体不但会呈现的和凡人一样,甚至在一些方面，会被凡人更脆弱。不该赤着脚踩在这寒山玉晶石上，否则久了就会感到头疼。”

南宫無手指按了按头，微微蹙眉：“怪不得我最近老觉得，稍微闲下来就头疼，还以为高处不胜寒,感冒了。”

界灵微微皱眉，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南宫無的冰凉的赤足放在自己的膝上，包上柔软的布巾，用掌力暖热。

然后，给他套上鞋子。

南宫無望着他，这张顾兮偟的脸，一旦不笑的时候，嘴唇下意识抿着，看上去总是过分冷淡，若是再微微皱眉，更加无情无心。

“好了。帝君日后，莫要再这样了。神若是生了病，比凡人更麻烦。”

界灵抬头，视线对上南宫無的目光，微微一怔，眼神温和：“帝君有何吩咐吗？”

南宫無蹙眉，清泠泠的眼波像是沁着似有若无的泪一样，虽然眉眼烦恹，那张纯澈无辜的面容，也引人保护：“头好疼。不说的时候还没有注意，现在觉得，真的很疼。”

界灵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手指轻轻按着他手指按压的部位：“是这边吗？”

南宫無乖乖点头，蹙着眉：“左边，偏头疼。”

他本就生得无辜，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他，为他做些什么，当这样的南宫無主动诉说自己的需求时，就像无意识地撒娇一样。

界灵的喉结微动，声音平静：“帝君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好了。”

南宫無微微偏头，似有若无靠着他，不再说话。

从来独当一面，冷静强势的少年剑修，下意识的倚赖，像一只机警的雀鸟，主动栖息在了某个人的肩上，让人受宠若惊。

风吹着梧桐叶，发出极轻的沙沙声，像是春天的雨水。

南宫無轻声说：“你身上的香味也像顾兮偟的。”

界灵按压的手指保持着既定的节奏，声音冷静淡然：“什么香味？”

南宫無闭着眼睛：“每年春天快来的时候，夜晚月亮升起的时候，昆仑雪山之上会若隐若无传来，一种只有昆仑才有的梅花的香味。昆仑的梅花，深蓝的大海上孤浮的蓝色冰川，漫山的薄荷草，春天将来……这些交织一起，就是顾兮偟身上的气息。”

“帝君记得很清楚。”

南宫無一顿，睁开眼睛，冷静道：“说得也是，这么久了，说不定是我记错了。”

他伸手按了按头：“好像不疼了。”

南宫無望向界灵，眼眸澄澈：“多谢你。一点也不疼了。”

界灵垂眸看着他，抿唇：“那就好。”

南宫無眨了眨眼，安静无辜地望着他：“你已经化形了，总不能一直叫你界灵，你为自己取一个名字吧。”

“我是你的界灵，便有帝君来为我取吧。”

南宫無敛眸直视他：“你确定？”

两个人对视了一瞬——

南宫無：“不如就叫南无阿弥陀佛吧。”

一阵沉默。

界灵平静地说：“……太长了。”

南宫無蹙眉：“是你让我取的。”

界灵抿唇叹息，冷静：“是我的错。”

南宫無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南小白。”

界灵静静望着他：“……”

南宫無：“南大白？因为，你特别白。”

界灵冷静：“谢谢。不行。”

南宫無：“南枢。”

界灵眉宇微凝：“为什么叫这个？”

南宫無眨了眨眼，认真地说：“谐音梗啊，南枢，难输，代表有你在会带给我好运，跟混沌的交战，我一定不会输。”

界灵颌首，淡淡地笑了一下：“好。”

南宫無手指撑着侧脸，一眨不眨望着他。

界灵微顿：“帝君，何故这么看着我？”

南宫無抿唇，敛眸无辜望着他：“你太像师兄了，对着你的时候总有点不自在，在想是不是应该，跟你破冰仪式。”

界灵：“什么破冰、仪式？”

南宫無忽然睁大眼睛，打个响指：“有了。”

“我一直很不喜欢顾兮偟穿白衣，本来就薄情寡义毫无人情味，还穿白衣，在昆仑那种地方，有时候他站着不动，我都以为他是冰山化形的。但身为师弟我也不好给师兄换衣服，谁让我们昆仑的校服就是白色的呢？现在好了，我可以给长着顾兮偟样子的界灵你换装了。”

长着顾兮偟样子的界灵，一脸冷情平静。

一开始还能温和淡笑，好脾气地由着南宫無在他身上折腾。

渐渐的，笑容挂不住了，失去了表情。

南宫無的换装秀内容，审美范围之广，人妖魔三界都容不下他，让人着实无话可说。

而且，每换一套，他就要让界灵当模特摆出他想要的姿势，好让他画下来。

于是，便看到各种身份着装的顾兮偟。

一身骚气紫，纨绔少爷的顾兮偟。

南宫無一边画一边抬头望着他：“姿势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纨绔一点，摇扇子。”

一身红衣犹如新郎官的顾兮偟。

南宫無：“要笑啊，结婚的新郎官怎么能不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