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腐液哗啦四散，巴掌大点的惨白胎儿随之滚出，在死寂中突然微弱地咳呛了几声。

女人惊恐尖叫。

鬼胎被吵醒，抽搐了几下畸形的手臂，皱巴着脸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看到吓傻的“父母”。

“啊……嘤……呐……”

她眼前一亮，伸了伸软趴趴的手指，努力弯起点笑，但她连五官都没有长好，那么丑，那么吓人，不管笑的多开心多讨好都怪异又扭曲。

“鬼……鬼！她出来了！她出来……”女人吓得双腿发软，哆嗦着想向外爬，嘴里连话都说不清。

鬼胎没听懂母亲的话，她用尽全力向自己的父母伸出手，像是在渴求一个拥抱。

男人恐慌地瞪大眼，慌张地左右看，咬牙捞起地上的碎椅脚，怒斥道：“赶紧滚回你的罐子里，赔钱货！还不快回去！看什么看？你伸手想做什么？！”

鬼胎在吼声中愣住，嘴角拼命扬起的笑一点一点融化了，她垂下手，静静望着自己怒吼、恐惧的父母，良久才非常迟缓地眨了下眼，难闻的肮脏的防腐水从她的睫毛颤坠，恍惚间像在流泪。

不过死胎小鬼只是工具而已，一个丑陋的怪物，一个获利的工具怎么会流泪？

这不可能，太可笑了。

鬼胎咯咯地咧起嘴笑起来，整个房间都随之颤抖，无数的血手印攀上墙壁，无法窥探的阴影死死从身后攥住女人头发，咬住男人大腿，恐惧与疼痛淹没至亲。

“啊啊啊——！！”

铃铛疯响，断了红绳坠地。

……

三分钟后。

满地都是残肢碎片，男女的衣物也碎的不成样子。

鬼手随着小鬼耗尽的怨气散去，残缺的胎儿失去生机，变成缝着纽扣的人偶娃娃。

“剥皮做成她血肉，纽扣缝成她双眸。”权珩缓缓念道，弯腰捡起湿漉漉的人偶，触感近似泡皱的肉皮，“报完仇就变回了人偶，怨气都是对着父母撒出来的。”

唐不良拍打掉自己双臂的灰尘，看了眼被撕碎的夫妻俩，皱眉叹息：

“没有生恩没有养恩，本来夭折后可以直接投胎的，却被父母做成了小鬼，里面虽然也有鬼妈妈的手笔，但使用者主要还是父母，怨气不对他们对谁啊？

“这俩怪物真不把孩子当人看，完全是当做能带来利益的物件。”

权珩没说话，轻轻将肉皮人偶放在桌面，拽过一旁的红布盖住，这才转身从屋内摘下数张符箓。

“拿这个做什么？”唐不良疑问。

“都说了，零元购。”

“……你还真是来抢劫的？”

唐不良靠着墙壁，见权珩点头的瞬间嘴角一抽，深吸一口气按住火，转移话题。

“这符箓都镇不住小鬼，用处不大，还不如玩家里那个道士画的呢，游戏里也管用。”

权珩一顿，颇为兴趣地搭话：“道士？”

“嗯，一个不太正经的道士，不过玩游戏很厉害。”唐不良简单一提，不甘心地继续追问，“所以你来三楼就为了抢劫？没有任何其他收获，白搭两张道具卡？”

“当然有。”

“比如呢？”

权珩把完好的黄符折起叠好，放进外套口袋，随口道：“比如我找到了杀死鬼妈妈的方法。”

“哦，你找到了杀死鬼……”

唐不良被这轻飘飘的语气哄住，说到这猛地卡顿几秒，后知后觉地瞪大眼，震惊直身：

“——你说你找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