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瘦如枯木,青筋交错,像是稍微用力就能折断。

鹿知之觉得手背上一片粘腻,血腥味瞬间四散。

她声音虚弱,眼睛都强撑着生怕合上。

“顾言洲,你怎么受伤了?”

顾言洲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拂过,像大雨后潮湿的草地。

他深深地看了鹿知之一眼。

哪怕她伤得那么重,也没有抱怨,第一句话,问的还是自己。

顾言洲眼眶酸涩,差点落下泪。

“知之,我该怎么帮你呢?”

鹿知之摇摇头。

“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这把剑插入的地方是龙头。”

“我若是压不住这龙头,让他飞升,那整座山的灵气就会瞬间枯竭。”

鹿知之转向正在挖坟的几个人。

“他们挖的黄泥涌泉便是龙血。”

“如果不能在这香燃尽之前挖完,一旦龙血涌尽,这龙穴溃败,那我们鹿家就会遭到反噬。”

“这两件事,只要一件失败,那这件事就做不成了!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大概不能解决这件事了!”

鹿知之像是耗尽力气一样,栽倒在顾言洲的怀中。

顾言洲双手按住铜钱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剑不动了。

他看向怀中的鹿知之,然后神色一凛。

刚才还虚弱到极致的小姑娘,此刻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他挑了挑眉,小姑娘迅速地眨了眨眼。

然后,她听见了小姑娘小声在说话。

鹿知之尽量凑近顾言洲的耳边。

顾言洲闻弦知意凑近她。

“顾言洲,拇指先按食指指腹,然后再按中指指尖,然后食指中指交叠,拇指捏住小拇指。”

“跟我读。”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

“吾赦此印,普扫不祥。”

“尘起于土,土安神逸,烟生于火,火降氛灭。”

“明堂坐卧,隐伏藏身,急急如律令!”

顾言洲神经高度集中,鹿知之说的这几句咒诀,他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每读一句,就按鹿知之所说换个手势。

直到最后一句话念出,顾言洲只觉得耳中一阵嗡鸣,仿佛失去了任何声音。

他看到,鹿知之从他怀中站起来,说了什么。

虽然听不见声音,可他读懂了那句唇语。

鹿知之说。

“顾言洲,做得真棒!”

鹿知之夸奖完顾言洲,便将手从铜钱剑上拿了起来。

她从包里拿出一只笔,沾满朱砂,凌空画符。

将笔丢到一旁,双手飞速结印,哪还有什么虚弱的模样。

“上佐北极,下临九州。”

“身披金甲,手持戈矛。”

“乘云吐雾,鬼哭神愁。”

“帝令已下,不得停留。”

“令尔反口,至死方休!”

“急急如律令!”

鹿知之念完咒诀,将全身灵气灌注于手掌,狠狠地拍到地上。

罡风骤起,以鹿知之为圆心,风像有了形状,四散开来。

没脚踝的草,像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一样。

波涛四散开来,一圈一圈四散。

玄镜宗内殿。

水盆哗啦一声打翻在地。

殿中传出喊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