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小女孩悄悄掀开被子的一角。

“先杀谁呢？”

“总归是要杀光的，就从最厉害的开始。”

“可是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扔给多重负面人格法相集中做无害化处理。”

“……巴克斯特，我忽然有信心了。”

小女孩自己跟自己交谈着，正要从床上滑下来，忽觉身体一阵沉重，浓浓的睡意侵袭而来，眼皮子一合就睡着了。

紧接着。

一名女子浮现在虚空之中。

——夏特莱！

九相最具天赋的人格，“蛇女”夏特莱！

沈夜从小女孩身上漂浮起来，诧异地望向对方，开口道：

“你不是正在平行世界跟恐惧之魔战斗么？为什么回来了？”

“快阻拦不住它了。”夏特莱说。

“不会吧，”沈夜吃了一惊，“恐惧之魔要经历的事情，都是历史上已经注定的过去，你应该都清楚啊。”

夏特莱摇头叹息道：

“知道是一回事，但我真正去再面对一遍，还要尽全力阻杀它，首先我自己就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影响，恐惧之魔却如鱼得水，越来越强。”

“那你这次来是？”沈夜问。

“你这边进展似乎不错，我需要从你这边获得一些建议，以及力量。”夏特莱说。

夏特莱没接话。

她俯身看着床上熟睡的小女孩，细致观察了足足七八分钟，脸上渐渐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的能量很足，而且人格们融洽相处，互相帮助，这多亏了你，巴克斯特。”

“还行吧，”沈夜也笑了笑，“我们刚准备去杀人，伱就来了。”

夏特莱微微点头，问：

“你有什么建议给我吗？关于应对恐惧之魔那边的情况。”

“我记得那个世界的人全部是你。”沈夜说。

“对，可我没能杀死恐惧之魔。”夏特莱说。

“换一个策略。”

“比如？”

“不要去阻杀它，不要去对付它。”

夏特莱高声道：“那它就赢了，巴克斯特，你真是——”

沈夜打断她，接着前面的话说：“不，你绝不能打压它，那会让它越来越强大，因为它本就是最负面的人格。”

“要给它关心和照顾，给它无私的帮助，让所有人都以最真的心去对待它。”

“要去爱它。”

夏特莱呆住。

好一阵子，她渐渐反应过来。

对啊。

这才是真正的办法。

值得一试！

“巴克斯特，你是个天才——这里就交给你，其他人格和她们的力量我带走了。”

“加油吧！”

夏特莱说完，在熟睡的小女孩额头上摸了一把，便匆匆地钻入虚空，消失不见。

原地只剩下“鬼魂”状态的沈夜。

“走的这么急……怎么感觉她没有了以前那种气场？还是说，因为接触的太多了？”

沈夜嘟哝了一声，摇摇头，再次与小女孩重合。

下一瞬。

小女孩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搓着手，兴致勃勃地说：

“佩阿索，你看看外面几条走廊上有没有巡逻，然后我就跟夏特莱一起行动了。”

她跳下床，压低声音道：“兰西可以关注一下，这里有没有什么厉害的野兽，毕竟你可以跟野兽沟通。”

“夏特莱，你先上，我压阵。”

小女孩躬着身子，仿佛随时都会开始行动。

一息。

两息。

三息。

她还是在原地不动，脸上渐渐露出诧异之色：

“佩阿索？夏特莱？兰西？”

没有回应。

直到这一刻，她才猛然回想起刚才“蛇女”夏特莱的那番话：

“……这里就交给你，其他人格和她们的力量我带走了。”

带走了。

走了。

了。

混蛋！

你全部带走了，是要我一個人扮演小女孩？

小女孩痛苦地抓了抓头皮。

混蛋夏特莱！

我可是没日没夜在干活啊！

气死人了！

她朝床上一躺，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睡觉。

但是这种时候又怎么睡得着？

没几分钟，她叹了口气，坐起来，倚靠着墙，陷入沉思。

一股莫名的紧迫感涌上心头。

万一夏特莱失败了……

自己这边怎么办？

两个平行世界的争锋，最后肯定要对上恐惧之魔。

恐惧之魔是一定会杀自己的。

沈夜沉默半晌，心头忽然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

不管怎样。

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是完成承诺。

她再次打开收音机。

“准备一些东西，昆仑。”

“可是我怎么给你啊。”收音机里响起昆仑的声音。

“放在你方便的地方，我自己去拿。”

接着，小女孩就说了要准备的各种东西。

“好……马上安排……几分钟就可以搞定。”

昆仑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小女孩悄无声息地起了床，走到宿舍门口，拉了一下门。

门锁着。

出不去。

小女孩沉默片刻。

现在多重负面人格与帝王种还在法界之中激烈战斗。

自己不好通过法界穿梭的方式出现。

那就……

她回身便走，来到洗手间，先堵住洗脸池的下水口，拧开水龙头，接了半池水。

“从现在开始，必须全力以赴了……”

她看着水池里倒映的人影，低声自言自语。

下一瞬。

下水口被打开。

小女孩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只有微光小字还浮现在虚空之中:

“你发动了‘镜中存我’，进入到了池水之镜中。”

“池水流动，落入下水道，离开了房间。”

“你随着水流离开了。”

洗脸池的水流顺着下水管道奔流而去。

数分钟后。

地下的各个管道之中，水流交汇，最终落入污水净化系统。

净水消毒池上方。

一道小小的女孩身影浮现。

沈夜。

不，巴克斯特。

不——

这是吸血鬼的名字。

作为小女孩，她其实没有一个真实意义上的名字。

她飞上天花板，透过窗户朝外望去。

这里是众多建筑物的边缘角落。

外面不远处就是荒野。

小女孩进入窗户，又从窗户的另一边出去。

——窗户也是一种镜子。

小女孩双手飞快结成术印，低喝道：

“四王。”

四道身影从法相中走出来，各持兵器，摆出造型。

“去引怪。”沈夜说。

四王点点头，从她身边掠过，朝研究所中心飞去。

小女孩则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很快，她在一个敞开的窗户前，看到了自己要的东西。

手机。

还有一个正方形的纸壳子，上面的内容已经打印好。

这就行了！

小女孩将东西一收，全力将法相展开。

做完这件事，她再次躲入窗玻璃形成的镜中世界，静静等待敌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