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这只是暂时的，后续要看他的表现。

沈夜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见契约上浮现出蚀刻着各种散发金光的符文，凝聚成两根指针，分别指向两个名字。

指针与双名持续散发光芒，维持数息，才慢慢消隐。

契约成了！

沈夜手一招，老头儿便落在他面前，恢复了自由行动。

“惭愧，惭愧，老夫今后必定全力为大人效力，多谢大人留我一条性命。”

名为屠浮生的老头儿连忙行礼。

“去工作吧。”沈夜用下巴点了点那头肆虐的巨蜥。

“是。”

屠浮生态度好的不得了，一跃而去，再次加入战团。

——这家伙能伸能缩，不计脸面，一心只想求活！

是个厉害角色！

沈夜正默默地想着，忽然心头一紧。

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我有种濒死的预兆？

“难道是——”

他朝虚空望去，只见果然有微光浮现：

“你与云霓的契约被触动了。”

“请仔细应对，否则按照契约的内容，当她死亡的时候，灵魂惩罚诅咒将会激活。”

“你和你身边的人都会死。”

到底什么情况！

她不是在公司加班么？

是敌人？还是心魔？

沈夜连法相里的战斗都顾不上了，抓起死亡伪装披风，身形一闪便飞出了窗户。

……

深夜。

云霓还在加班。

她双手飞快在屏幕上敲击，就像弹钢琴一样，娴熟、自如、高效。

“唔……”

云霓柳眉轻蹙，手指也随之一顿。

一个突兀的想法浮现心头：

“这个世界的众生可惜了，明明可以成为更好的灵魂，却都没有修行道法。”

云霓皱皱眉。

自己明明在认真工作，怎么会突然开小差？

她继续敲击键盘。

思绪却止不住的冒出来：

“众生的灵性太低。”

“无论是收割灵魂，还是对自己生起崇拜仰慕之情，价值都不太够。”

键盘的敲击愈发急促。

不行。

自己控制不住要想这件事。

可这又是切身感受，是自己下意识的想法。

念头还在继续：

“毁灭这个星球……那就没意思了。”

“毕竟多重宇宙的高手都会来到这个世界，再以这个世界为跳板，进入噩梦世界，寻找那缥缈的浑天术。”

敲击键盘的声音骤然一停。

云霓闭上眼，陷入沉思。

——既然要想，就把这件事想清楚。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已经死了。”

“不会有什么反抗的力量。”

“改造它吧。”

“所有来这个世界的人，都不要走了。”

“全部留下来，为我的法相贡献力量，成为法相的奴隶……”

“这才对。”

云霓浑身冒出阵阵黑色的光影。

——心魔入体了！

心魔终于弄懂了她最渴望的事，并且以此叩开了她的心防。

云霓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灯火阑珊的夜色。

她的双手合在一起，捏成术印。

“法相降临……”

她低声念道。

天空中浮现出纷呈杂乱的异象，在无尽的哀嚎和挣扎声中，轰然落下。

云霓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眼神中忽然浮现出清明之色。

她立刻断了法力，散开手印。

法相顿时化为虚无。

在降临于世的最后一瞬间，它回归了法界。

云霓忍不住松了口气。

好险！

自己明明建议这个世界保持中立，而且护持着这个世界，结果却又出手犯下大错——

这里降临者众多，根本捂不住秘密。

到时候自己的形象就全毁了！

该死，怎么会差点忘了这些，不管不顾的出手？

云霓心头一凛。

不。

这不是自己，是心魔……

它还是找到了对付自己的办法。

当然，自己不一定会输。

接下来还有机会。

云霓努力平复着心绪，让思维保持在恒定的冷静状态下，开始默默思索刚才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

自己明明以忘我之境，让心魔无从下手。

可是为什么心魔一下子就扰乱了自己的思维？

明明不该这么快的！

莫非……

云霓想到了一件绝无可能的事。

她忽然鼓动全身法力，双手快速结成术印，低喝道：

“九十九重天，太上道宫弟子，皆现——”

噗。

一声闷响。

云霓的术被打散，没能施展出来。

窗外。

黑暗的夜空中，出现了一道道散发着明黄色光芒的符箓。

这些符箓遍及天地，排列成奇异而玄奥的形状，并且时刻都在变换。

“万魔大阵……只许进，不许出……”

云霓就像被人捅了一剑，脸上表情说不出的痛楚，喘息了几声，这才正了神情，双手合而行礼：

“太上道宫大弟子云霓在此，还请诸位师叔和长老现身！”

没有人现身。

整个符箓大阵不断变幻形态，组成一个个奇异的符文，释放出阵阵黑光。

在这黑光的照耀下，云霓背后冒出炽烈的黑影，逐渐化为巨大之形。

一道威严的声音随之响起:

“天罗地网已成，你无路可逃了。”

云霓一听这声音，逐渐无法控制自己，只能声嘶力歇地喊道：

“圣尊在上，我云霓自问从不曾愧对宗门。”

“敢问为何要设下大阵，引发我心魔，灭我道基？”

那道声音从大阵中遥遥响起：

“你勾结夏特莱，杀害同门，证据确凿，当诛！”

云霓静静听着。

黑暗悄无声息的覆盖了她的双眸。

在大阵的催动下，她已经不再是心魔的对手。

她开始走火入魔！

“记得每一任圣尊突破的时候，整个道宫都会为之护法。”

“甚至有人宁愿死在心魔的手上，也要保住圣尊。”

“可我……”

“我却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只能躲在多重宇宙的最底层，独自面对心魔之劫。”

无边无际的杀意从云霓身上涌出来。

她轻启朱唇道：

“然而你们却还要来诛杀我。”

“真该死啊。”

轰——

无尽的魔气从她身上浮现，开始啃噬她的气血骨肉毛发，乃至她的灵魂。

她入魔了！

要不了多久，心魔就会彻底控制她的一切，然后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出去，与外面的大阵同归于尽。

与此同时。

大厦外的天地间，所有符箓迅速转换位置，重新排列成阵。

——万仙屠魔大阵！

这是专杀魔物的古老阵法，能汇聚道宫所有力量，爆发出倾力一击。

任何魔头在这大阵面前，都只有烟消云散一条路可走！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今有我太上道宫弟子云霓，心魔附体，贻害苍生，残杀同门，不忠不义，其罪当诛！”

无数道声音齐声附和道：“当诛！”

一时间，所有符箓上的光更亮了。

无边的法力波动从死亡星球上绽放开来，照亮了黑暗的宇宙。

如此强大的力量，杀云霓已是足够！

云霓爆发出一道声嘶力歇的惨叫，浑身被黑暗气息笼罩，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

她自知再无幸存的道理，不禁双眸流下血泪，泣声道：

“我要……你们死……”

话音未落，她立刻就要撞出大厦去，与那万仙屠魔大阵进行最后的厮杀——

“等一下。”

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云霓一怔。

这声音……

他来了？可是他来有什么用？

办公室门推开。

吸血鬼巴克斯特走进来，径直来到她面前，喝道：

“上个b班都要死要活的，下次不带你来了。”

唰——

云霓消失不见。

紧接着。

巴克斯特朝外面挥挥手：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加班。”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走出办公室，然后立刻消失不见。

霎时间。

外面所有符箓的光芒顿时黯淡下来。

无法感应到心魔，它们就收回了大部分力量，重新进入封印状态。

许久。

那道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刚才……是谁？”

“不知道啊。”另一道声音诧异道。

“圣尊大人，她真的不见了，不知去向。”又一道声音响起。

一阵死寂。

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结果云霓却在短短几秒钟内被救走了。

什么人能做到这样的事？

“是门能力，少见……想不到这世界竟然有门能力。”

圣尊沉吟道。

有人开口说道：“圣尊大人，要不要毁灭这个——”

“住口，我们太上道宫何曾干过如此生灵涂炭之事？万千世界的强者都在这里，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此事休要再提！”

“是！”众人应声道。

毕竟她已经心魔入体，救走也没用。

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所有道宫长老，随我返回九十九重天。”

“是！”

……

另一边。

沈夜直接出现在仙国法相之中。

“看一下，她还有救没有。”

他朝战场上招手。

屠浮生似乎是为了弥补之前蓄意刺杀的事，身形一闪便飞了过来，将云霓上下一打量。

“是你的朋友？”他问。

“是，能救吗？”沈夜问。

“早来一会儿我还有办法，但现在来不及了——她马上就会被心魔腐蚀，经脉逆乱，气血枯竭，灵魂陷入疯狂而亡。”屠浮生道。

沈夜心头一沉。

这可不行。

她死了，那个诅咒会杀了我！

怎么办呢？

沈夜忽然想起一事，直接发动了“上路的新手”。

——这是可赋予类的词条！

“我来争取时间，你尽管用你的办法救她！”沈夜道。

“……也罢，我试试。”

屠浮生双手十根手指飞快结成术印，低喝道：“法相降临！”

他背后浮现出重重叠叠的虚影。

云霓身上黑气似有所察，突然暴起，如巨口一般将她彻底笼罩住。

“争取时间！”

屠浮生道。

云霓此时已萌生死志，苦笑着摇摇头，默默等待死亡的到来。

沈夜却上前一步，直接将词条摘下，放在她头上。

“上路的新手！”

“命运侧，浅蓝色词条（卓越等级、可成长类词条、可赐予类词条）。”

“描述：在任何战斗之中，可能杀死你的攻击只会击飞你，而不是立即要你的命，这是你身为新手的特殊待遇。”

云霓浑身黑雾一涌，突然将她打飞出去，撞在石碑上。

——但是她没死！

这都没死？

屠浮生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没听说过能把自己的词条给别人用的啊。

好吧，老夫真是跟不上时代了。

此时他的法相已彻底降临，却是一头完全由星辰构成的猛虎，散发出滔天的气势。

“六识禁绝！”

屠浮生喝了一声，手上散发出六道流光，径直飞出去，打在云霓身上。

云霓浑身的黑雾顿时一收，双目中的黑暗也随之退去。

屠浮生道：

“失去六识，她暂时不会死，但我们需要进一步封印住她，让她没有办法做任何事引动心魔，再慢慢想其他办法。”

沈夜思忖了一息，开口道：“交给我。”

“你？”

“对。”

沈夜走上前，搀扶着云霓，打开了一扇门。

——昨日开的门里，有一个全新的封印之地还没被使用过。

正好可以封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