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行家。

只是眯着眼睛看了一阵，便做出了判断。

“这火候和手诀几乎都没有任何差错，药香也很足。”

“丹炉上有祥瑞异象。”

“——难道真的会出上品宁神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沈夜忽然开口道：“如果我炼成了上品的宁神丹，你要签契约，随时与我同进退。”

“没有问题。”澹台明月道。

“好，一言为定。”沈夜手诀一变，隔空拍了下丹炉。

嗡——

丹炉爆发出悠长的嗡鸣声，炉火随之熄灭，一颗颗滚烫的丹药倾泻而出。

沈夜这次也不拿葫芦接了，直接使了个控物的手法。

所有丹药顿时悬浮于半空。

三道神念从数十枚丹药上扫过，又一起倒退回来，缠绕在一颗散发着微光的丹药上。

“是上品。”澹台明月涩声道。

虽然此刻无比紧张，但对方竟然真的炼成了上品宁神丹！

就算在人族反抗军联盟中，这种肉体与神魂双重治愈的丹药，也是十分受欢迎的。

——他竟然炼成了！

沈夜大笑几声，翻手就拿了一张契约出来：

“签吧——只要我呼唤你，你要随时接受我的召唤。”

澹台明月放出神念，在那份契约上一扫。

这契约里的条款过于不公平了。

一旦签了，他真的可以随时召唤自己。

简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怎么能如此？

她正要谈一谈条件，耳边忽然响起沈夜的传音：

“快签，这是唯一活命机会。”

澹台明月心头一动。

信他？

还是继续谈条件？

又或者完全拒绝，根本不签这份契约？

当初……

自己的任务是调查仙国三术的秘密。

只有熊猫站出来劝自己不要送死。

自己觉醒了门能力，却被众人忌惮，被边缘化。

眼下熊猫失踪，却留下了光影记录，它在光影记录上再一次劝自己不要送死。

它还说——

眼前这男子是唯一可以联系的人。

“找到他，也就找到了我。”

这是熊猫原话。

……签吧。

反正已经陷入了道宫之中，根本没有出去的可能性。

反正——

出去了又如何？

澹台明月一咬牙，将手摁在契约上，低喝道：

“以灵魂烙印，订此盟约！”

契约成立！

下一秒。

背后响起一阵掌声。

两人同时转身望去，却见圣尊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微笑。

“恭喜你，南宫万图。”

圣尊神情和熙地说了下去：

“你已经能炼制上品的宁神丹了，而且又得到了美人青睐，我猜——”

“作为一个人类，你已经干得相当不错。”

沈夜咧嘴一笑。

——作为一个人类？

竟然当着女人的面说这么阴阳的话。

你这是在威胁我？

时刻准备透露我的身份？

——毕竟在明面上，我进入宗门就是为了找寻道侣。

所以你以为这话能用来拿捏我？

“我之前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圣尊图穷匕见。

沈夜深吸一口气，与澹台明月一起拱手道：

“见过圣尊。”

——虫群之心怎么还没来消息？

在圣尊的注视下，他接着说了下去：

“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您这样的存在，应该也早就看出我的选择了。”

“——怎么您不知道？还专门跑一趟？就为这点事儿？”

圣尊不为所动，盯着他，面无表情地问：

“你什么时候表明态度了？”

沈夜随手一指。

那些悬浮在半空的丹药全部朝圣尊飞去，落在他面前。

“这是我第一次炼成上品宁神丹。”

“我心里好激动、好忐忑、好骄傲，因为我一直以为我的天赋有限，根本无法炼制这么高大上的玩意儿。”

眼看圣尊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耐，沈夜立刻说道：

“现在我把它们献给圣尊。”

“——这意思难道还不明白吗？”

圣尊微微点头。

懂了。

送丹药这种举动，意思就是愿意来当自己的手下了吧。

这应该没错。

如果自己再问下去——

他是不是又要觉得自己连这意思也不懂？

……虫子们的脑回路跟自己不一样，毕竟自己根本不会在人类中找伴侣。

所以自己要是继续表现的十分茫然，是不是会被这个新手下看扁？

圣尊随手一抹，满空的丹药全部消失。

“你是赞同了我的提议。”

他以确定的语气说道。

对方但凡敢说个“不”字，就是在耍弄自己，就算拼着得罪虫群，自己也要拍死他！

“您看啊，”沈夜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我都一直在这里，根本没有走，您说我还能是什么意思！”

圣尊沉默了一息，慢慢的点头。

——自己大致能够理解。

如果讨厌的话，应该早就离开了。

虽然根本无法离开。

这虫子应该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

只有愿意为自己做事才会留下来。

他是准备成为自己的手下。

没错。

就是这样。

那就跟我去完成主仆契约吧。

——需要在群魔的见证下，才可以签订最严苛的主仆契约，以后他就跑不掉了。

圣尊正要开口说话，却见沈夜在朝自己使眼色。

……你这虫子还没完了？

这么多暗示？

有话不能直接说？

罢了，看着他要成为自己手下的份上，再猜一次！

圣尊的眼睛跟着沈夜的眼珠子转。

只见他斜眼看了看澹台明月，又把眼珠子朝另一边转过去，飞快的上下动了动。

……这个倒是容易懂。

他正在泡妞，让我先走。

嗯。

二人世界，贸然前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那我走？

圣尊了然地点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开。

他忽然又顿住。

见鬼了！

我为什么要走！

主仆契约还没签订！

“恭送圣尊，迟一点了我去找您汇报工作！”

沈夜高声喊着，同时拱手行礼。

他上前一步，贴在澹台明月身侧，眼巴巴地看着圣尊，彷佛只要圣尊一走，他就要——

圣尊简直气笑了。

一个虫子，化为人类，疯狂寻找道侣，在宗门里惹出许多事。

眼下道侣是找到了。

并且他看上去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不行，还是先跟我去签订主仆契约，再说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吧。

圣尊正要开口，耳边忽然响起沈夜的传音：

“圣尊大人，您也对人类的繁衍感兴趣？准备留下来观看？”

我感兴趣你妹！

“我在外面等你，你搞快一点。”圣尊冷冷地说了一句。

“男人不能比快啊，圣尊。”沈夜为难地说。

“……总之你效率一点。”

圣尊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下一秒。

沈夜手背上的竖瞳猛然睁开。

一道威严的声音通过竖瞳，从法界遥遥传来：

“临时调令已生效。”

“巴克斯特，你即将进入星空墓场，参与170层混沌之墓的大型探索战争。”

“传送即将开始。”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沈夜差一点唱出来。

“如果圣尊出现，虚与委蛇即可，千万别硬顶他。”

他飞快地朝澹台明月说道。

澹台明月立刻点头。

虽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办法，反正自己是没有办法。

而且已经签了契约。

只能赌一把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一旦我召唤你，不要反抗，直接来。”

“明白了。”

一瞬。

沈夜不见了。

他刚里离开，空间的波动涟漪尚未散去，圣尊立刻再次出现在房间里。

“南宫万图呢？”

圣尊厉声道。

“他……”澹台明月满脑子都是那句“虚与委蛇”，不禁脱口而出道：

“他说他要先学习一下，让我先在这里休息。”

学习？

圣尊眉头一挑。

这也要学习？

真是够了！

人类以看同种族的生活操作方式作为乐趣。

你一个虫子，哪有这样模仿人类的？

你这也模仿的太过逼真了！

圣尊面皮抽搐，只觉得嘴里有一句骂吐不出来，如鲠在喉。

果然拖延了一点时间！

澹台明月生怕圣尊突然发难，索性眼睛一闭，银牙一咬，继续输出：

“他还说您不要偷窥。”

“为什么？我这不叫偷窥，我只是感应到了空间波动。”圣尊道。

“就是偷窥！”澹台明月愤怒道，“圣尊，我乃是清白的女修，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为难，我不习惯被人看着。”

圣尊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是别的什么事，这个女人敢顶撞自己，自己一掌就杀了她。

可是——

她说的这种事——

圣尊正要说几句场面话，却见澹台明月“唰”的一声从眼前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