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就是王法?!(2 / 2)
作品:《大明:从科举开始宰执天下》刘三吾一愣,嗤笑道:“《大诰》并不在大明律上。”
“既然不在,而天下又广为宣传,那是否意味着,《大诰》才是真正的《大明律》?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大诰》凌驾在《大明律》之上?那《大明律》存在的意义在哪?”
刘三吾肃然道:“天下刑法自当以《大明律》为主。”
夏之白笑了笑,轻蔑道:“那若是有人触了法,敢问刘学士,官员当以《大诰》治之,还是《大明律》治之?”
“自当.”刘三吾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口了,最终恼怒的甩袖,将头偏向了一旁。
夏之白轻笑一声,淡淡道:“这就是大明律法最大的问题。”
“律条不明。”
“《大诰》跟《大明律》同时存在。”
“两者没有明显的从属关系,也没有明显的主次,但两者之间的判罚又截然不同,按《大明律》当从重处罚,而按《大明律》则是正常处罚,裁决权,落到了审讯的官员手中。”
“法外有情。”
“这句话太虚情假意了。”
“任何做法,都能冠冕堂皇的戴着一顶仁德的帽子。”
“但实际上,却是在啃噬着律法的正义。”
“对于‘法外开恩’的人,朝廷或者地方官吏,可以轻松的‘宥’之,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种明显的‘枉法’,却不被当成‘枉法’,反而会被认为是统治者的宽厚仁慈,体恤下情,这岂不是在为天下藏污纳垢大开方便之门?”
“除此之外。”
“当对于一些朝廷或地方官吏不喜的人犯了法,又可以堂而皇之的将某个家族成员的罪刑,放大到整个家族的罪刑,还美其名曰,这是他们一族在包庇,于是灭九族、连坐等酷刑都可以堂而皇之的用上。”
“满门抄斩更是得以飞快执行。”
“敢问律法何在?”
“长此以往,天下岂不是会有着国法、族法、家法、宗法等五花八门的法共存?那谁的法更大呢?莫不是国法有时还要向家法、宗法低头?那大明律岂不是比厕纸都还寒碜?”
“这样下去,谁还会把大明律当回事?”
“大明的律法也就彻底废了。”
“而道法一课,就是要告诉天下的读书人,国法大于一切,也凌驾在一切之上。”
“即便是陛下的《大诰》,也当在国法之下。”
“诚然地方情况不同,地方法度也会有所区别,但国法就是国法,就是要凌驾在一切之上,而且就该凌驾在一切律法之上,国法是律法总纲,是天下法律的准绳,一切法度都当以国法为总基。”
“任何超过国法,或者试图突破国法的‘法’,都是不法,都该不被认可。”
“也严禁执行下去。”
“律法是一个国家的意志。”
“国家意志就该高于一切,也绝不容许践踏逾越!”
法外有情,法外开恩,可以,但得在大明律允许的范围内,而不当是超脱大明律,那不是仁德,更不是所谓的宽厚仁慈,而是犯罪,是在践踏国家尊严跟意志。”
“天下太多人有着‘法外有情’‘法外开恩’的念头了,也把这特立独行的事当做是自己的特权,但天下的官吏若是人人都这么做,那大明律就成了一纸空文。”
“任何人都能随意给人定罪,随意捏造一个罪刑,就能将地方百姓整治死。”
“这不是仁慈,这是培养犯罪的温床。”
“天下当走向规范!”
“从今以后,随意踏破法律底线的事,将被得到彻底的制止。”
“这门道法课,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地方官吏,他们过去那种‘我就是王法’的时代过去了。”
“虽然不一定能很快实现,但至少天下走向了正轨。”
“这也是我设立道法课的初衷。”
夏之白其实已很收敛了。
因为法外有情是制止不了的。
这是统治者为自己标榜的特权,而在儒家的有意美化下,这甚至都不被认为是在破坏法制,他如今能做的,就是试着去破乱反正,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统治者的一定让步。
给地方百姓进行一定的松绑。
试着将权力稍微限制一下,稍微搭建一个有形的笼子。
虽然这笼子一捅就破。
但至少有了。
相较于夏之白的沉着冷静,方孝孺等人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这是当今天下第一个反对‘诛九族’、‘连坐’这般暴行的人,这已是公然在反对陛下的残暴做法,甚至还试图对陛下的做法做一定约束,他们又岂能不感到震惊跟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