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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汹涌暗起 风波未平 第一百八十九回 忆故人(2 / 2)

作品:《妖者无疆

江蓠讥讽一笑:“我看未必,我看他倒是真的打着明抢的主意。”他微微一顿,思量道:“他那个傻丫头没跟何来,莫非他要换这东海神珠,是为了给他的傻丫头治病。”

而此时,黑袍人从袖中取出了一大一小两只玉瓶,重重摆在桌案上,大刺啦啦道:“你们自己瞧罢。”

琳琅忙一把抓过其中一只玉瓶,小心揭开一道缝,里头转瞬便传出龙吟之声,随即青光大作,露出一丝来,他忙紧紧盖住玉瓶,大喜过望的连连点头。

江蓠低声道:“此人倒是心大,也不怕琳琅轩的人明抢。”

落葵摇头一笑:“你没看他方才那身法么,十个琳琅也打不过一个他,他怎会怕。”

江蓠万般可惜的叹了口气,道:“小妖女,没有东海神珠,咱们拿什么去见黄芩。”

落葵笑道:“空着手去见啊,见招拆招,总有法子的。”

东海神珠最终落入旁人之手,众人不禁意兴阑珊,纷纷离去。

刚刚走出琳琅轩,天像是猛然间阴了下来,月华敛尽,有窸窸窣窣的雪片落下来。

落葵忙不迭的用手掩住头顶,惊呼道:“坏了,下雪了。”

话音尚在,那雪扑簌簌的下的大了,江蓠一言不发的拉着落葵跑到廊下避雪,她抽出手,掩饰的抬手去撩额前的碎发,愁道:“这里的雪真怪,说来就来。”

江蓠眸底情深熠熠,宛然一笑如生花,缓缓抬手,刚触上她的脸庞,落葵便如同受惊般猛然躲开,脸上已是羞红一片,眸光躲闪着低声道:“你作甚么。”

“别动。”江蓠轻笑一声:“我这会儿不饿,不会吃了你的。”他缓缓抚上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肩头,浅笑道:“有些淋湿了,仔细受寒,先回客栈再说罢。”

这温厚如春的疼惜与苏子的如兄如父的疼爱不同,更与父亲的严厉冷峻不同,令落葵心中升起暖意,像是漏了一拍似的突突直跳,脸上不由的漾起绯色,良久,心绪才稍稍平复,她抬眼望着长雨不停,踟躇道:“夜已这样深了,也不知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江蓠微微沉吟,猛然间打横将落葵抱在怀中,手上掐了个诀,周身微芒闪过,将簌簌不停的雨丝挡在了外头。

落葵登时面如彤云,在他怀中连连挣扎,不意他却越搂越紧,在耳畔低声附耳道:“别动了,若掉进水里,你便只能穿湿衣裳了。” “看来你的法术还真是个摆设。”落葵引袖掩面,在暗影中嘟起嘴,奚落道。

只几个呼吸的功夫,二人便出现在了客栈房间中,落葵脸上红晕稍退,只见窗外雨势越发大了,雨丝如幕,不远处的碧水青山皆被雨掩住,没了踪影,风裹挟着雨扑了进来,屋内登时腾起一团团水气,她忙起身去关窗,不意江蓠也来关窗,手按在了她的手上,他紧紧握住,在她耳畔低语:“有我在,往后定不会让你受苦。”

窗尚未关严,沿着窗缝卷进一缕风,吹的灯火晃了几晃,落葵忙抽出手,低垂着眼帘斟了一盏酒递过去:“多谢你几次相助。”言语中几多疏离,江蓠眸色一暗,如同有些暗淡的烛火,抿了抿唇角,仍旧含着浅笑。

落葵抬眼望了望他,那隐在烛火之后的淡淡笑意,心间再度漫开那淡薄的熟识感,她微怔,却没什么言语,抬手连灌了几口酒,喝的猛了,呛得连连咳嗽,面色酡红,眸色隐隐有些迷离了。她撑着脸颊,喃喃道:“江蓠,你歇着罢。”旋即踉跄抱了一床锦被铺在窗下,正欲和衣躺下。

江蓠却拉住她的臂弯,笑道:“地上凉,你还是睡床上罢。”

落葵嗤的一笑:“别,明日去剑门关,打架还得靠你,你可金贵着呢,不能着凉。”

江蓠笑道:“那,你若真的心疼我,那就让我也睡床上。”

落葵撇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斜倚在窗下,醉意袭来,又有些困倦,眼帘也缓缓垂了下来,声音渐低,吐出两个字来:“休想。”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停了下来,只有夹着哨声的风从窗前拂过,檐下一声半声的落下雨滴,一弯弦月攀上云头,透过微微发白的窗纸,洒下些若有若无的光华。

江蓠缓缓踱到沉沉睡去的落葵身边,伸手抚了抚她微蹙的眉心,抚过她的面颊发梢,轻叹了一声,打横将她抱到床上,自己则在床沿儿坐着,一眼不错的望着她的面庞。 鹿儿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一会儿蹲在地上捡石子,一会儿绕着竹子打转,伸手摇晃下无数竹叶,有些落叶砸到黑袍男子头上,身上,他也只不以为意的抬手轻轻拂去。

黑袍男子定睛望了会儿,冲着鹿儿招了招手,轻声道:“走,鹿儿,前头丹霞花林有十年一遇的鬼集,或许会有东海神珠现世,找齐了黄芩所要之物,咱们进花林山,待他医好了你,爹爹带你去看娘。”

鹿儿顿时喜笑颜开,连连点头,脏兮兮的手在男子的黑袍上印下灰突突的掌印,随即挽住他的臂膀,蹦蹦跳跳的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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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

列侯府离宫城不远,府中有一座两层小楼,凭栏的地方正好与宫门遥遥相对,运气好的时候,可以望见从宫门进进出出的内侍。

曲元参就在凛凛寒风中凭栏伫立,不知立了多久,连鼻尖儿都冻得通红,其身后的屋子里笼了炭盆,通红的火苗舔上肥美的鱼,香气扑鼻。良久,他头也不回道:“良姜,怎么看不到。”

云良姜正在温一壶酒,听到曲元参的话,叹了口气:“你莫不是痴了么,我这里只能看到宫门口,看不到深宫内苑的。”

曲元参幽幽叹息,终是意难平。

云良姜顺手抱过晨起剪下的腊梅,一枝枝插瓶,左看右看只觉不满意,抄起边儿上的花剪,几下子便剪去了多余的花枝,才满意的点点头:“她进宫不过月余,便已册封了贵人,可见陛下有多宠她,这时候动手脚没那么容易,陛下会疑心的,元参,我不会叫你去自寻死路的。”

曲元参迎风而立,衣袂翩跹如谪仙,像是顷刻之间就要飞入深宫内苑,静谧了良久,他才哑着嗓子开口:“我知道,没有万全之策,是不可擅动的,只是她心思单纯,我怕她会吃亏。”

云良姜将鱼翻了个面儿,见那鱼烤的两面焦黄,赶紧在上头撒了些盐巴佐料,又略烤了烤,便取下来递给曲元参:“有她姑姑在,谁敢给她亏吃,即便是我姑姑,也要让她姑姑三分的。”

世人皆爱听蜚短流长,尤其是此等深宫秘闻,更是千载难遇一回,岂有错过之理,曲元参顿时笑了起来,连连拍手道:“良姜,你猜猜,你姑姑与她姑姑要是打起来了,陛下会帮谁。”

云良姜一口酒呛了出来,连连咳嗽:“又不是没打过,不用猜。”

一听到深宫争斗,曲元参登时来了精神,他想多听一些,多知道一些,算是与她同在,同进退共甘苦。他闪进屋内拿了杯盏,自斟自饮:“说说,快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云良姜自知失了言,若再多说几句,只怕会失言失的更多,便狠灌了一口酒,连连摇头道:“不能说,不能说,说不得的,若是我爹知道我跟外人说长辈的是非,非打死我不可。”

寒风瑟瑟,拂动水红色薄绸罗帘,那红色极艳,像夏日里攀援在墙头的凌霄花,给这萧索的寒冬添了浓墨重彩的丽色。

曲元参眸子一转,便是无数个主意,他冲着云良姜眨巴眨巴双眸,话里有话的笑道:“良姜,郡主曾经得了一罐好茶,还拿来了一些给我尝鲜。”

云良姜顿时来了兴致,急急追问:“是么是么,落葵得的定是好茶,是甚么茶,为何单单拿给你尝鲜,也不拿来给我尝尝。”

“是君山府送来的贡茶。”云良姜刻意压低了声音,唯恐被旁人听了去。

云良姜皱眉佯怒道:“有君山贡茶不给我喝。”

曲元参瞟他一眼,一本正经道:“若是叫郡主知道我把她赠的茶给外人喝,她饶不了我。”

云良姜哽住了,硬着脖子愣了半响,旋即一拍桌案:“罢了罢了,为了十年才出一罐子的君山贡茶,我忍了。”他指着曲元参,千叮咛万嘱咐道:“你,万不可出去乱说。”

曲元参捏了捏自己的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放心放心,绝不出去给你们云侯府散德行。”

冬日里的寒风,凛冽的透骨而过,最是清醒人心。

云良姜关门闭户,喝了盏茶清清嗓子,才低声道:“大约是两年前罢,我进宫给姑姑请安,正赶上许贵妃与姑姑大吵大闹,说是霖王带坏了他们家的二少爷,气的极了竟还动起手来,把姑姑的耳坠子拽了,耳垂都扯得出了血。后来陛下来了,居然没有斥责许贵妃,只是轻描淡写的劝了几句,如此这般就如此算了。”

曲元参登时怔住了,云良姜的姑姑是王后,虽然是继后,但也曾经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

良久,他狭促一笑,将落葵抱到了床榻内侧,自己在外侧躺下,唇角含笑着愣了半响,却侧过身去将她揽在怀中,在她唇边轻啄了一下。他垂首望着臂弯间她的脸庞,一阵阵幽香袭来,不禁情意大动,再度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