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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奶盐(3 / 5)

作品:《杳杳归霁

刚刚的对话都是英文,突然,一道粗哑的声音用中文阴晦地说道:“山顶大雪封路,车开不上来,给我们贺老板一点时间。”

苏稚杳循声去看。

见到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寸头断眉,耳上有单只金耳圈,一身豪气的海懒毛皮革,叼着烟,不急不徐地走上台架。

林汉生。

苏稚杳瞳孔冷不防震颤了下。

“苏小姐,别来无恙。”林汉生拿下嘴里的烟,眯着眼吐出团团烟雾,站到墙边的红色按钮旁,夹烟的手指了指她头顶的巨型炼炉罐,像是看在旧情分,颇为好心地和她解释:“里面是制毒用的高浓度硫酸,按下开关键,只要半小时,硫酸就能装满整个玻璃缸。”

苏稚杳看向上空,果真看到一只高悬的大炉罐,开口向下倾泻,如同铁制壶嘴,随时要浇注下什么。

她指尖发抖,不可能不怕。

“看到那儿了吗?”林汉生又指向另一方向,那里叠着炸药包堆:只需要一点点火,砰谁都别想走。”

他笑:“放心,贺老板不仅会来,还会独自来。”

林汉生说着,在旁边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狠狠抽了口烟,声音在烟雾中突显阴冷:“他可真是好手段,害我这么多兄弟入狱,今天也该还了。”

他又对着谁招了下手:罗祈。”

“林哥。”在一旁站守的男人走到他身边。

苏稚杳心跳猛颤,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有印象,这个罗祈是当初在停车场,被贺司屿清理门户的对象。

“瞧瞧。”林汉生饶有趣味,望向玻璃缸里的苏稚杳:“贺老板的仇家可真不少。”

伊万出声叫停,玩味地笑说:“别把我的小美人吓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间厂房在最深处,密不透风,耳边却依旧清晰着外面呼啸的风雪声,高晶绝热天花板上亮着几盏白炽灯,阴沉沉的。

苏稚杳瑟缩在玻璃缸角落,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半小时,一小时,或许更久…

她魂不守舍地发呆,早顾不得畏怯自己的处境,心里反复祈祷着的,是贺司屿不要来。

干等太久,伊万失去耐心,突然起身踹开椅子,烦躁地薅了把金发:“嘿老兄,贺司屿到底还要不要他的女人!”

林汉生淡定:“伊万少爷,稍安勿躁。”

“Well,”伊万扭动脖子,活动两下后,撑手一个翻越,敏捷地跳进玻璃缸:“我先和他的女人爽一回,作为对他迟到的惩罚。”

伊万抽开裤腰带,走过去,一把将苏稚杳拽到怀里,苏稚杳惊呼着奋力挣扎,可惜男女力量悬殊,她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只有脚上的锁链撞在玻璃上一声一声地响。

她的反抗,让伊万更兴奋,他用力去扯她外套的狐狸毛领:“不要抗拒我,亲爱的,这是很快乐的事情,你知道的不是吗?”

苏稚杳拼命躲避他的触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巴掌甩到伊万的脸上。

一声响亮的耳光。

伊万脸歪向一边,被打懵几秒,慢慢回过头,看她的碧眼里,热潮渐渐转寒,他舔了下嘴角,眸色极端,低低咒骂一句,直接去撕她的裤子。

就在苏稚杳绝望之际。

厂房门口,骤起几声枪响。

林汉生面色一沉,伊万也瞬间停下动作,众人的眼睛都齐齐盯向门口。

外面声响激烈,枪声混着肉搏,或摔下钢架,或被掰折胳膊,声声惨叫交杂一处。

短短几分钟,外头重新寂下,没了动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意力集中在门口。

有那么三五秒钟的平息,霎时一道闷隆声拉得很长,高大沉重的工业平开门,向两侧敞开。

天光大亮,涌进厂房里,驱散一隅又一隅的阴暗。

苏稚杳眼睛不适应光亮地眯拢起,渐渐地才看清,那道出现在门后的黑影。

身形修长硬挺,逆在光里。

他右手垂在身侧,勾握着一把枪,立于光影中,只是轮廓阴影都散发着让人胆寒的狠戾气息。

苏稚杳睫毛忽眨,一滴逞强忍住的眼泪终于失控地掉落下来。

他真的来了…

贺司屿慢慢走进厂房里,披在身上的光隐去,身影越来越近,面容越来越清晰。

画面恍惚与几年前重合。

在初见他的那个圣诞夜,他就是这样出现,那时他是她眼里的恶魔,现在,他是她的救世主。

伊万的手下每个人颈侧都有罗西家族的黑翅纹身,他们持刀枪对峙,团团围住贺司屿,似乎是方才那场搏斗被他的气势震慑怕了,都不敢妄动,也不敢靠近。

贺司屿一步步走到厂房中央,眼里只有远处被锁在玻璃缸里,狼狈望着他落泪的女孩子。

他浑身气场危险得骇人。

被他冷眼一凝,伊万不知怎的心悸了下,不自觉松了手,苏稚杳一失力跌坐在地。

下一秒,伊万后知后觉到自己的怂,面子挂不住,他翻出玻璃缸,拧拧脖颈:“欢迎光临,贺先生。”

他迈上钢架台,搭着胳膊伏在铁栏边,自上而下,吊儿郎当地笑看这一场景:“我很乐意接待你,不过还是要奉劝你,最好别再靠近,否则我不确定这一罐硫酸,会不会伤到你的女人。”

贺司屿眼底聚起一抹刃般的冷意。

他停留在原地没有动,视线淡淡扫过林汉生和罗祈,再回到伊万,声线低沉,自薄唇间吐出:“放了她,有什么冲我来。”

伊万猖狂地笑起来:“贺先生,我很欣赏你,你们中国有个说法,叫血债血偿,我喜欢这个词。”

他从袖臂口袋里抽出一把军刀,朝贺司屿抛下去:“跪下给我磕头赔罪,再自断一根小拇指,我就放她走,如何?”

苏稚杳面色煞白,惊得都忘了呼吸。

伊万转瞬想起,指住他,笑意狡猾地补充:“把枪放下。”

贺司屿面不改色目视他片刻,垂下眸,倏地扯唇笑了。

他这反应,伊万莫名头皮发麻。

贺司屿那把枪在指间转过一圈握住,扬手一扔,手.枪在地面滑出几米远。

罗祈眸光一动,抢先一步过去,迅速捡起他丢下的枪,别进后腰的空枪套里,看似是不给他再拿到枪的机会。

捡枪的瞬间,罗祈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和他对视一眼。

贺司屿漆黑的眸子微深,不做声色,双手慢慢举过头顶,掌心开着,示意手里是空的。

硫酸罐的开关旁,守着两名手下,伊万不耐烦地威胁催促。

贺司屿薄唇淡抿,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西装裤下一条腿往后退半步,慢慢屈膝。

“贺司屿”

电光火石,女孩子急迫的一声呐喊。

他停顿,凝望过去。

苏稚杳泪水涌出来,顺着下巴都流进了狐狸毛领里,倔强地忍着哭腔,用尽全力朝他大喊:“不要跪,我不许你跪!”

四目深深对望顷刻,他却是笑了。

笑意简单,没有之前的寒意,也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意味,只是想要告诉她,没事。

苏稚杳眼睛酸得更厉害,拼命摇头呢喃着不要。

她知道,如果不是为她,他绝不可能放下这么多年的骄傲,对任何人折腰,哪怕是死。

可偏偏就是为了她。

“别再给我展示你们的情意绵绵了。”伊万心生燥意,踹得钢架一阵嗡鸣:“我再给你最后十秒。”

林汉生咬着烟看戏,佯装无奈地摊了下手,笑得含糊:“贺老板,我很想继续和你做生意,但这里是罗西家族的地盘,我也无能为力。”

这边,伊万已经开始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