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章 狂乱癫狂,何以为战(1 / 2)
作品:《怕不是一个奸臣》“史将军——”
李嗣源被身边一员小校拉扯停在山坡,望去的犬牙交错的厮杀战团里,史敬思勒马回头,听到山坡上的提醒,本能的抬臂,手中大枪架去头顶。
映入他眸底的,是一抹寒光‘嗡’的怒斩而下,直直劈在枪杆,刀口压在铜杆的刹那,是‘呯’的一声,溅起一团火星。
携带战马冲势的力道,借着沉重的刀身直接将史敬思手中大枪斩的脱手坠地,下一刻,刀锋‘唰’的砍在他右臂,残臂还握着枪杆直接崩飞了出去,一股血箭从胳膊断口彪射出来。
“啊啊啊——”
史敬思歇斯底里的惨叫,捂着断去的右臂坠落下地上,脸上血管、青筋都凸了起来,翻滚两圈拔出腰间佩刀拄着撑起身子,忍着剧痛,大张着嘴嘶吼:“李嗣源,护晋王先走,不然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后方的半截山坡上,李嗣源看着断去臂膀的史敬思,眼中含着泪光,跟着“啊——”的大叫,叫上身边小校,领了数十人去追李克用。
大抵察觉到身后的人已走,史敬思单臂擎刀,拖着半身血迹,歇斯底里的嘶喊,朝对面骑在一匹黑马上的敌将发足狂奔。
然后,脚下一蹬,纵身飞扑,直接跃了起来,单臂握刀斩去马头,只有这样,面前这敌将就费一番功夫才能追上李嗣源他们。
他便这样想着,然而迎接史敬思的,是唰的一刀斩在他刀口,连带头颅一起掀去天空,仅剩的一点意识里,翻转的视野看到山脚下混乱的兵卒被骑兵追撵砍杀,一个个的死去,片刻,黑暗潮水般涌入视野,再也看不到了。
天光下,跃上半空无头身影,拖着血线‘嘭’的摔去地上,黑马上方的杨怀雄抖了下刀身,甩去上面肉沫,一勒缰绳,调马转向山坡,一夹马腹,口中暴喝:“驾!”
周围千余龙骧军骑兵紧跟而上,山坡并不算陡峭,只是稍慢了些许,但要追上前面逃窜的晋军兵将并不算难。
到的纵马奔入山林,李嗣源等人也不过刚进来不久,两边顿时厮杀起来,混乱之中,杨怀雄瞅准了李嗣源,舞刀迫开挡路的晋兵,刚猛到极点的重兵不时将人打飞、劈死。
“嗣源,走——”
一个小校大喊,那边的李嗣源握着长剑,手都有些发抖,虽然武艺也不错,但真对上凶悍的猛将,也是不够看的,何况对方骑马,兵卒多于这边,逃跑几乎不可能,若是拖上一拖,或许义父那边能走的更远一些。
那小校避开一个骑兵的长矛,连滚带爬的跑来拉李嗣源,喝道:“快走!”
后者没动,只是握紧了剑柄,将对方推开,看着十多步外纵马奔来的敌将,剑身竖在肩侧,“啊——”的怒吼一声,冲了上去。
跟在他周围的几个晋兵也跟着迎上敌将身边骑兵,那小校见状,只得硬着头皮一横长刀跟上,下一刻——
林中叶子纷纷飞落下,片刻之间,冲上的人影倒飞回来,李嗣源重重摔在地上,长剑半空翻转插在不远的地面,捂着胸口喷出鲜血来。
惊人的一片厮杀里,那小校夺过头顶呼啸过去的刀锋,听到动静,回头看去李嗣源,还没喊出声,破风声呼啸而来,他猛地蹲身抬刀,刀身呯的断裂,那马背上回转偃月的身影,刀柄一端凶狠砸碎长刀,将那小校弹飞出去滑在地上,胸口的甲叶都在半空飞散开来。
“把这两人带下去。”
杨怀雄看了眼二人穿着,低声吩咐了一句,旋即拍马舞刀带着千余龙骧军继续往林子深处追赶。
昏厥的人被拖走,厮杀的林间,晋兵或死或降,渐渐安静下来,不久追击的骑兵折转,踏着轰隆隆的蹄音出了林子去往山脚。
不久之后,外面喧嚣也跟着安静,只剩风呼呼的吹拂山林,安静许久的蝉鸣重新一阵接着一阵的嘶叫。
淌着血水、尸体的林子里,忽地有落叶动了动,然后掀开,冒出一颗脑袋,盯着落叶看了眼周围,这才开口。
“义父,梁军都走了。”
冒出的脑袋,正是李嗣昭,他见周围彻底没了威胁,连忙又缩回地洞里,片刻,便搀扶李克用从洞里出来。
看着满地的尸体,李克用双目无神,行将朽木般仍由义子搀着前行,所过之处,尽是被屠杀殆尽的晋兵尸首,就算还有活着的,也仅剩一口气还在了,蠕着嘴唇,艰难的伸手,说出一声:“救......救我......”便没了声息。
前行的林子深处,之前随他逃亡的兵马也大多成了尸体,待走出这片林子,翻过这座山,这才寻到几支逃散的士卒。
“数万大军来的.......临到头,就剩几百人回去.......”
夕阳照在脸上,李克用呆呆的坐在山顶一块青岩上呢喃,仿如一场梦,让他恍惚。
.......
潞州,彤红的夕阳下,落下纤纤细雨。
城中兵马巡视,张榜安民,一支小小的马队在府衙门口停下来,躲在城外观察整个战事的耿青,神色疲倦的被陈虎搀扶从马背上下来。
冲锋陷阵那一套不适合他,哪怕攻入城中,或骑兵野战,都存在太大的风险,一向惜命的耿青,自然不会去这两处,待到潞州平定,军中快骑送来一份消息,他这才急匆匆入城。
“人怎么样了?可有受伤?”
快过府门门槛,解下披风递给身旁的九玉,一连两个问题语速极快的问去引路的梁军士卒。
那士卒慢上两步,在旁边摇头:“回监军,已经让军中医官看过了,那位飞虎大将军并没有受伤,只是......”
绕过府衙,踏入后院的月牙门,耿青脚下缓了缓速度,侧脸看去对方。
“只是什么?”
“只是丢了魂魄......一言不发,滴水不进,像木头一样躺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