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高位宇宙、不存在任何所谓情绪以及心意的种族，在说出这番言语时，几乎带上了一丝甚至可以被称为“认真”的情感。

不过，这点微不足道，却又不可思议的改变，在未被觉察时，便转瞬即逝。

今日我梦挑眉，接受了这番坦诚。

“条件不足的情况下，恐怖情绪的反馈不可能达到理论计算值。”他开始回答q之前提出的疑问，“深夜气氛，熬夜后的大脑兴奋度，个人心理素质等等因素，都会对反馈造成决定性的作用。”

“至于投放对象，也都是经过了一定的筛选。例如喜爱恐怖元素、在网络上较为活跃、近一周左右未经历长时间熬夜……”

“所以我才煞费苦心地特意写了那几个病毒程序啊。”

今日我梦撑着下颌，侧眸看起了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除了远程操控的木马程序以外，还有‘保险装置’在。如果投放对象无法自己脱离画中的暗示，它会在安全时间内唤醒他们。”

q用机械音追问，明明有更高效率的最优解。

不经过限制条件筛选，情绪返点数至少会增加5倍以上。

“人类可是非常脆弱的生物，就连一点点过激的情绪，都能成为他们的致命之处。”

今日我梦叹了口气，“虽然很可惜，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也只能将事情稍微复杂化些了。”

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且并不于利己，在它看来，是无法理解的逻辑。

“‘意义’这种东西，只要我自己觉得有就行了。”

今日我梦依旧看着窗外，“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第一步而已。”

…

30分钟后，横滨。

出了站台，带着些许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将黑发监督一向服帖规整的额发拨得凌乱了几分。

伊地知站定在半人高的护栏旁，抬眼而眺。

蔚蓝的天空之下，成群的雪白海鸥正盘旋长鸣，独属于国际港口都市特有的海滨风情显露无疑。

“没想到

马甲下，今日我梦忍不住在心底有些激动地呢喃，“我居然能有一天，像个现充一样在热闹的摩登都市港口看海！”

“看！是带着现充气息的大海！！”

q沉默了。

作为系统，它可以毫无障碍地同步宿主的第一视角。切换视角之后，浆果红的机械眼中，原本所有的热闹都消失殆尽。熙攘的人群无声往来，或笑或怒的表情均被偌大的黑叉代替。

眼前的画面，不仅称不上热闹，甚至完全可以归纳于某种第一人称恐怖游戏视角。

当然，这是对正常人而言。

对今日我梦这种社恐游戏宅来说，这样堪称诡异的视角宛如回家般亲切。

享受够了现充视角下的海滨风情，今日我梦收回视线，奇怪道：“人物同步率为什么没有变化？”

他明明没有特意保持“伊地知”该有的状态。

原来是这样。

今日我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之前抽出的白色卡池解锁条件里，高能人物的定义是什么？”

“既然这样的话……”今日我梦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跃跃欲试，“那看来我们需要去巧遇横滨的某位最强了。”

“q，坐标。”

“千分之二的概率，听起来还蛮有胜算的。”

西装笔挺的辅助监督迈开脚步，被黑框眼镜遮住的褐色眼眸闪过几丝微不可查的细碎流光。

“破坏几处监视器，你没问题吧？”

元町购物街，暗巷。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从昏暗的巷子深处传来。

不急不缓，是高档的皮鞋鞋底利落踩踏过地面发出的响声。

随着来人的接近，脚步的主人露出了全貌。

剪裁流畅的黑色西装裤包裹着笔直有力的双腿，同样纯黑的外披风衣内，修身的深灰西式马甲勾勒出青年富有爆发力的腰线。往上，越过胸口位置十字交叉的装饰皮扣，被一顶微旧礼帽压住的赭色发丝在脸颊旁肆意张扬，与那双钴蓝色的双眸，划分出一半火焰一半海水。

“goodjob。”

今日我梦微夸了一句，随即微不可察地用余光扫了一眼转角处运行红点熄灭的监视器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巷内。

如果只是单单破坏这条暗巷的监视器，那就太过巧合了。他在快线上查过，这条购物街的监视器主线路并不一致，属于三个不同品牌供应商维护安装。刚好这条暗巷的监视器，是其中故障率最高的一个品牌。

步履失意地踏入暗巷，在越过巷口与外街分割线的刹那，瘦削的男人微垂头颅，落下的前额发在他脸上投下阴影，遮住了大半的表情。

顷刻，前一秒还有几分少年气质的监督，浑身覆盖上了一层无奈又绝望的阴霾。

q陡然止住了声音，红瞳凝视着眼前“特别装扮”的宿主。

原本扣得规整的西装纽扣被随意扯开，内里皱巴巴的衬衫上，是大片不均匀、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褐色咖啡渍。很显然，是被人粗鲁地泼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