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摇头：“不是的，地球各大药企贸易公司，外星的派驻代表都要从本土地球贸易专业的毕业生里面招聘，要求要有完整的地球国籍。像我们这种在外星的留学生，通常只能应聘各个派驻代理机构的职员，代表则是不行的。而且地球贸易专业也只有地球的大学才有，外星的大学里是没有的。我是法律专业，所以主要是应聘的是派驻机构法务部门的岗位。”

于是就谈起地球贸易公司里面的一些门道。陈怡正在应聘找工作，对此是下过功夫的，因此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她谈到，地球贸易和宇宙其他贸易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是政治的经济贸易，也就是说它是在《地球保留地公约》及其附件框架下的一种配额贸易。地球贸易的贸易线以及贸易线上卖到每个星域的地球土特产总量都是通过每五年一次的起源地物种与生物保护会议暨《地球保留地公约》缔约国会议确定下来的。

因此，在贸易线上，地球与缔约国之间是互相监督的关系，由联合国承担仲裁。而在贸易线上进行地球贸易的土特产公司实际就是地球，其他保留地公约缔约国以及联合国机构三者政治博弈的产物。这种政治博弈具体到地球土特产贸易公司驻派外星机构代理处就表现为人事博弈。亦即，地球贸易公司派驻外星的代理处，三分之一以上的雇员必须来自本地星域，来自地球总部派遣的员工不得超过总员工数的五分之一，但派驻代表本人必须是具有完整地球国籍的地球原住民。地球总部拥有各项人事的最终任免权，但安全顾问、法律顾问、政治顾问、民俗顾问等等的顾问团成员的人选则应有联合国推荐。也就是说地球和土特产公司可以选择解雇他们不满意的人，但依然得从当地人和联合推荐的人选中选择雇员和顾问。

“所以，地球土特产公司就倾向于雇佣那些来自地球的留学生作为派驻机构的员工，对，也就是我们，”陈怡说，”派驻机构里面那些刨掉三分之一本地人，刨掉五分之一地球籍人，剩余的将近二分之一的岗位。”

“也就是说为了贸易公司的职位你打算放弃地球国籍？”郑雯雯问。

陈怡颔首：“放弃地球籍，选择自由星盟作为国籍，而我们本身又的确是地球原住民，这就可以规避贸易协定里面的不利条款，是对贸易公司有利并且受他们欢迎的。当然加入本地籍他们更欢迎，只不过那就太冒险了。银河有些国家和星域的法律简直是各种日了狗的专／制野蛮残酷毫无人权，如果他们还有法律的话。”

郑雯雯咋舌：“不回地球了吗？既然外面是这样□□野蛮残酷毫无人权的地方――”

“不回去了，”陈怡点点头，表情有些深沉乃至于沉重，“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不再回去了。居留权和探亲，我想这已经足够了。”

她笑；“所以贸易公司和药企的职位也是我们留学生的首选啊。工作环境和待遇都上佳，文化和制度上也没有隔阂，还经常可以借着回地球出差和培训的机会回地球探亲而不必浪费居留权的时限。如果是宇宙其他跨过企业的话，那可就没意思的很了。”

“是啊，银河这么大，旅行的话，穷尽一生都走不完呢，再回到地球去多可惜。”第十二区宿舍里的地球留学生们纷纷说道。

丽达说：“等过两年毕业，我找个贸易线上往来的工作，那就可以一边旅游一边艳遇了。”

“我就留在灯塔星，随便找个闲职，然后继续倒腾土特产，”华臻说道，“光做地球留学生代理的市场就足够大。每年回地球休两个月的假，把在外星的见闻写成发表出来――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灯塔星异闻录一二三四五……”

霍白则把胸脯拍地当当响：“咱老白以后是要上宇宙闯一番的，也许再过二十年，我老白就不是老白了，是全银河最大服装商白总，在灯塔星庄园有两个，一个住，一个看……”

大家不由直笑：“卖盗版服装的白总……”

费思域受这氛围感染，也跟着一起意气风发，感觉自己跟他们一样，非到外星去不可――是啊，银河这样大，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出生地的一隅呢？

餐桌上气氛高涨，地球留学生们劲头上来，把地球带过来卖的啤酒白酒黄酒红酒醪糟酒拆了一堆，不一会就喝到东倒西歪，连哭带笑，搂搂抱抱地又唱又跳。郑雯雯当初地球无良少女小太妹来的，本来也是个拼酒小能手，一时技痒，撸袖子就要上前参与拼酒，但却被顾晗晗一把按住了。

“都是各种交友派对尸山血海杀个几进几出的，别看闹得凶，但拼酒你绝对拼不过，”她说，“你还是看着你的兔子吧，别一会儿被酒酿了。”

郑雯雯看过去，发现费思域被霍白搂着，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说乎，还一边喝还一边唱歌，果然是非常危险。

聚会一直闹到接近午夜才结束，地球留学生们纷收起放浪形骸，各自去洗了把脸就一起动手收拾，放出清洁机器人，很快就将餐厅打扫干净。然后又拍了拍顾晗晗住的房间，还请每人在镜头前发表一番感言，大约到午夜两点钟，室友们都各自回房睡下，才登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