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医院特护病房，两名便衣警察坐在门口。

马小晶拎着一大袋水果走了过来，向两名公安便衣说了些什么，便径直走进了病房。李群已经坐在了床上看着一份当日报纸。

自从伤口不再那么疼痛，马小晶也一日多没有过来探望，他便隐隐知道该生什么了。尽管还有人管着一日三餐，甚至比马小晶照顾时还更多些无微不至，上卫生间时还有人在身后陪同，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被监视住院了。

好在经过精心护理，加上年轻，伤口恢复得很快。医生早上查房时甚至很惊喜地告诉了他，两日后便可以出院了。他竟莫名生出一份惆怅：出院？出院后会到哪呢？监狱。还是拘留所？马小晶还会来看他吗？

尽管他并没抱有什么奢望，他多少还是知道些自己所犯的罪行轻重的。假如当初他真的投案自，再假如他当初没把马小晶当盾牌，而是悬崖勒马，那会是现在这样吗？可惜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多假如。他的命运，他的今后的人生，即使留下一条命，可能只能在监狱里苦熬时光了。

马小晶还会等他吗？这是不可能的。即使她愿意，他也不原意，凭什么还要再害人家！他不禁为自己的决定而骄傲了一下，可是出院的生活又让他立时显得颓废起来。

马小晶走了进来，他还停留在对未来的不可知命运的沉思中，眼睛看着报纸却并没看清报纸上的任何一个文字。直到马小晶喊了一声“李群”，他才如同梦中惊醒。

“你来了！？”他似乎盼望马小晶的到来但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

“怎么，你不希望我来？”马小晶放下水果，很随意地反问了一句。

“我……？医生说，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李群不敢看着马小晶的眼睛，对着空空的墙壁说。

马小晶似乎并不在意，“那好啊！身体终于恢复了。恭喜你！”

“有什么可恭喜的。出院后还不是得进另一个‘医院’。我知道，我当初要是听了你的话，可能就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的。”李群还是回过头来，很愧疚地看着马小晶，狠下心来“我真的对不起你，你？我？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说完两滴泪水却不争气地滑出眼眶。

马小晶心中一震：“你是说，我们……分手？”

“不分手又能怎么样！我现在生死难卜，即使侥幸保住了一条命，还不是得在监狱里过完余生，我不能害你也……”李群真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你瞎说什么。那只是最坏的结果。”马小晶嗔怪道，“你的那批药品我们已经移交，而且公安局已经根据你提供的线索迅捣毁了贩毒集团，虽然我并不太懂法律会怎么判决，但我知道你有自情节，而且还见义勇为过，法院一定会考虑这些的。法律也是治病救人的，不是吗！”

“真的吗？我还有宽大的机会吗？”

“当然有！”马小晶说得斩钉截铁，“你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进去后也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减刑，我们……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的。”说到这儿，马小晶羞红着脸一头扎在了床上。

“哎哟！”李群似乎十分痛苦地大叫了一声。

慌得马小晶赶紧抬走头来，掀开床被；“怎么啦？怎么啦？压到伤口了？”

看着马小晶一脸急迫，李群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

“好啊！你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马小晶羞恼地用双手擂着李群的双腿。

走到病房门口的陈大有刚好看到这一幕，他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去。

解放大道民主街18号大院。张志军拿着一瓶纯净水斜靠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已经几个小时了，不时从茂密的树叶间探出头来观察一下大院的动静。但奇怪的是，人员倒是总有人进出，却没见着一辆货车驶进。

张志军又喝了一大口水，看看瓶底，水几乎见底了。他无意识地摇了摇水瓶，拿出手机，看了看早就打好了准备群的短信进行了确认，按下保存键，突然在此时，耳边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

张志军欣喜地探出头，果然，一辆无牌照的小型货车慢慢驶进了院子里，货厢遮得严严实实。院门也在随后迅疾地关上了。

院里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下一时间显得热闹起来。

张志军紧盯着关闭的大门，按下了群键。

不多久，院内安静了下来。恰在此时，数台车辆也鱼贯而入，直抵院门。其中有一台警车。

张志军轻巧地滑下大树，走了过去。

警车里走出曾与药监局合作过多次的李磊警官和他的两个同事。由于并不陌生，张志军便一一上前与他们紧紧地握过手后，又走向从其他车辆上走下来的同事们，与笑着走过来的朱文刚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短暂地寒喧过后，张志军向李警官和朱文刚介绍着院落里的情况。大家简单地做了一个分工，便迅在院落门口各自站好位置。

李警官叩开了院门，一行人在开门人的惊愕里冲进了院内。

刚才开进去的货车此时还停在院内，有两个年轻人还正在忙着关上货厢门，司机却已不在车上。

陈大有带着一名警官和几名同事向上次装病拿药的正堂走了过去，推开大门，上次看病的老中医模样的人还正正襟危坐地坐在正堂，不过已是满脸惊慌；另外房间里还有三人，包括刚进来的那名司机，手上还攒着一沓钱和一份合同。

一名药监执法人员迅冲上去夺下了那份合同，看了看，最上面是一张复写的送货清单，上面标明了药品名称、规格和数量，以及送货和收货人的姓名签字。

而在院内，另一批执法人员已经找到了刚刚送进来的那批货，整整上百件“克癫净”、“癫复康胶囊”和“天麻蜜环菌胶囊”。刘勇从文书包中掏出举报传单对了一下，兴奋地对张志军道：“张组，这就是那批假药！”

大家欢呼着击掌相庆，正堂口，几名嫌疑人全部耷拉着脸在执法人员的护送下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