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忘,我是来义乌挣钱的(1 / 5)

作品:《兄弟我在义乌的发财史

以前,我喜欢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

现在,我喜欢张雨生的《大海》。

以前买60元一台的录音机放磁带听,现在在电脑上用酷狗听。

我的未来不会是梦一场,这是一个草根男儿的信念。我纠结的贫困过去已在大海的潮起潮落中远去。没有太多的人会在意我的过去和未来,他们只看我的现在,但我自己不能忘记过去的一幕一幕,哪怕是猥琐的、丢人现眼的,它们都时常揪着我的心。

张雨生走了,而我活着,活在过去与现在。我现在要再一次回到过去,回到1998年时义乌的佛堂镇,我在那里找到了新的工作,在一家工厂做杂工。所谓的杂工就是搬运工,将材料、半成品、成品在几个车间与仓库间来回搬运。工资一般,每月560元,但这达到了我的要求——550元的月工资。

总算是安顿下来了,我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好好利用我口袋中的32元钱度过两个月了。那时的义乌工厂都心照不宣地定了一个规矩:进厂押一个月工资。也就是说,我要等干满两个月后才能拿到工资。好在吃饭可以先领饭菜票然后在工资中扣。我后来注意到,不光是我,很多刚进厂的民工,身上都没有多少钱的,有的身无分文,全靠在同一个厂的老乡支持。而我孤身一人,没有老乡,一切只能靠自己。

我每用一元钱前都要细细算一下,这一元钱能不能不用或是少用,能省我都尽量省。但这样省还是不行,因为我每两天还得买包一元的香烟。

前面说过,我这辈子对烟的依赖性太大了,无可奈何。想来想去,我这些钱支持不了两个月,后来我就帮别人洗衣服,五毛钱一件;帮别人跑腿买香烟,五毛钱一次;帮别人去食堂打饭打水,也是五毛钱一次……只要能来钱,我啥都能替别人干。我一次次地收起尊严委屈自己,我要活得好好的,努力地寄钱回家,这比什么都重要。家才是我的全部。

那时我想,只要我离开了这个厂,离开了义乌,你们谁都不认识我。在这里,尊严远远不如人民币重要,二者我只能选其一,因为我是来义乌挣钱的,不是来争取人权的。

这个厂子里的人不算多,大概七八十号人,主要以河南人和四川人为多。各地来的人以“同乡”为群体,经常性与其他群体发生摩擦,动不动就出手打架。

现在有个词叫“低调”,那时的我不是低调,是根本不可能高调得起来。我的家乡就我一人在这家厂子里,我属于“前不挨村后不着店”,无依无靠那类。我遇事只能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就装。我只想平安工作,顺利拿工资。在这个指导思想下,我顺利又安全地度过了五十多天。我没事就看书,满宿舍都是书,有的看。你一定好奇,民工宿舍哪来那么多书?确实有,只不过全是盗版的杂志、小报,比如《知音》、《婚姻与家庭》、《故事会》等等,合订本、单本都有。眼看就捱到了发工资的日子,说不开心那是假的。我日夜都在掰着手指算日期,能不开心?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