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远超出锦葵预料的事态。

她匆匆赶到红漆小屋外。

率先询问人鱼少女的安全：“米歇尔呢？”

“她没事,在屋里休息呢。”

锦葵点点头：“你们抓到的恶魔呢？”

守卫者眼神复杂：“他们和阿敏冲突不断，我们便暂时把他们分开了。”

锦葵：“……”

怎么说,就，非常能理解。

她想了想：“把阿敏叫来吧，我跟他谈一谈。”

阿敏很快被请到她眼前，恶魔的模样相较早上见面时，变得更加狼狈。

青紫的右颊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著，看那印子的大小，很像是被人一拳揍在了脸上。

锦葵知趣地跳过这事,琥珀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阿敏。

阿敏俨然一副接受命运的、生无可恋的表情,但他知道锦葵找他的目的，现在的主动权在他手上。

“我知道背叛他们后，其余的秘密在你那里也隐藏不了多久。”

来侦查的同伴此刻恐怕恨不得咬死他,复刻体的秘密瞒不住。

阿敏便将他的完整计划告知给锦葵。

他无非是想先获得魔王的信任，给他足够的时间在天堂周旋,找到机会给天堂致命打击，再逃回深渊。

一功抵一过。

魔王不会惩罚他。

这是他的最优选择。

他将来侦查的同族人出卖,意味着他叛变的消息传到深渊的时间还要往后挪一点,意味着他来向天堂展示诚意的机会。

锦葵撩起眼睫：“你想要什么？”

阿敏咬牙：“能放了我吗？”

锦葵弯起眼眸，笑意未渗透眼底,语气温柔：“你想要回地狱？”

阿敏谨慎地摇头：“只要今天被抓的恶魔还活着,我背叛魔王的消息还是有泄漏的可能。”

“所以？”

“我想请你们帮我要回扣押在他们手里的魔物复刻体，然后我会去一个离天堂和深渊都很远的地方。”

关于伴生魔物和恶魔的关系，锦葵也略知一二。

她一瞬判断出,阿敏没有撒谎。

锦葵微微一笑：“如果你的愿望只是这么简单的话，那为什么不选择继续留在天堂。”

阿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大嗓门道：“我是恶魔,这里是天使的地盘，就这么简单。”

“那又有什么关系，”锦葵抓起一边的碎发，轻笑，“我本来就有为天堂纳入恶魔的想法。”

“我知道你认为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她微微一顿：“如果魔王得知你们背叛的消息，被你们知道了呢？你们是会选择另寻活路，还是死心塌地的效忠魔王？”

这对恶魔是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阿敏的瞳孔逐渐缩小，他咽了咽口水，喃喃道：“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把我们叛变的消息传到深渊？”

锦葵笑了起来：“你干嘛那么惊讶，换做有几名天使落入你们手里，你们的手段不比我们仁慈吧。”

“你我的立场，从不存在信任。”

阿敏微怔，他有些懊悔自己把一切托盘而出。

银发少女面容平静，没有阿敏想的一丝得意：“不过，你坚持离开的话，我也不会强关着你。”

明明获得了按照自己想法行动的选择，可阿敏却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主动权。

“还有，我刚说的话，会一直生效，即使你选择离开也是一样。”

阿敏沉默，忽然道：“我刚刚出卖了同类。”

“我知道，”锦葵翘起唇角。

“自保是掩饰出卖同类行为的说辞，但那是你一瞬间做出的选择吧。”

“我不需要你效忠天堂，只要你的能力为天堂所用就好，与之相对的，我们也会提供你想要的东西。”

赫菲斯他们因为吵，又被守卫者施以禁言的魔法，只能靠鼻子眼睛和耳朵出闷气。

风铃晃动，银色长发没过腰际的天使走进来。

随之，禁言魔法被解除。

“该死的鸟人，你们太阴险了！”

“呸，你们这群臭鸟人完了！”

“……”

左一句鸟人，又一句鸟人，锦葵垂眸看了眼纯白轻颤的翅尖。

还形容得挺精确。

完全没有被羞辱到的感觉。

她抛开杂念，打断他们的骂词：“你们都被抓了，怎么还这么嚣张？”

锦葵歪了歪脑袋，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他们几名恶魔的脸上划过。

她略微一顿，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原来不是所有恶魔都潜入天堂呀？”

赫菲斯头皮一紧，凶恶地抬起头：“你是谁？”

其他五位恶魔也瞬间停止了胡闹，放轻了呼吸。

她并没有回答，反而走近赫菲斯，后者如临大敌，紧贴着同伴吸取一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