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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春雪15(1 / 1)

作品:《被五条手刃证道后

“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吧。”男人再度压下帽檐,消失在溶溶月色中。

鬼舞辻无惨皱眉,面上滑过不耐烦。

如果不是无法杀了他,那家伙早就应该去死了。

内心仍是忿忿不平,他转过身不悦的目光滑过灯火通明的房间,食指轻轻在空中一滑,屋内的烛火陡然膨胀开,火势大涨,甚至迸发出不少火星子。

烛台被隐形的手推到,灯油淌开一地,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上灯油,再逐渐想周遭蔓延开。

火舌舔舐榻榻米,火光中已经逝去的女人的面容格外平静,像是早已预料到自己的死亡。

可即使费尽全力椎名绫也只能堪堪地抬动手指,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苗一点点地漫上女人的身体,和室化为一片火海。

动起来啊!

快动起来啊!!

下一刻,椎名绫从这个真实而痛苦的梦境中醒来,是被人摇醒的,“我听到小主人在哭泣,是为什么而伤心呢?”

许久未曾显形的付丧神彼时盘腿坐在她侧,一边问,一边用指腹擦掉她断了线似的涌出的泪珠。

椎名绫这才发觉自己原来在哭泣,一旦有所察觉,鼻塞的感觉就扑面而来,更直观的还是脑袋的昏沉感,一时间涌入太多难辨真假的记忆,大脑叫嚣着承受不了。

或许在睡梦中她呢喃过母亲的名字,所以才导致一开口声音嘶哑无比,她说:“我梦到母亲了。”

眼泪已经把枕头打湿,泅出一片深色,潮湿的感觉接触起来很难受,她索性支起身体。

“典子告诉我,我的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她说,尽力维持自己平静的语调,“可是……就在刚才的梦里我见到她了。”

这是椎名绫自父亲逝去后第一次感受到彻骨的悲伤,母亲死去的面孔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眼泪模糊视野,不忍心用这副狼狈模样面对鹤丸国永,她将脸埋于两手之间,肩头间或耸动,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就如初次见面时那样,性格看似跳脱实则在这几百年间早已看透人世沧桑的付丧神把手轻轻置于她的头顶,小小的发旋蹭着他的掌心。

“别看今天晚上的雨那么大,我能保证明天还会是个大晴天。”他说,“小主人要是不相信的话,不妨来打个赌吧?”

女孩肩头的耸动有如悲伤的涟漪被渐渐平复,直至她能够抬起头,眼睛红彤彤的,说话时还没忍住打了个哭嗝,哪还有半点平日里公主的仪态,就和这世上千千万万个哭鼻子的孩童一样,“可是、我没有不相信鹤丸的话啊。鹤丸…嗝……这么说的话,那明天一定就是晴天了吧。”

这可真是……

出乎意料的回答啊,白发付丧神微微眯起金瞳,里头蕴含有十足的惊喜,他不厌其烦地替她擦泪水,“小主人要这么说的话,我都没办法反驳了啊。”

*

翌日果然如鹤丸国永所说的一样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才一个上午就把昨夜小雨积攒出的小水塘蒸发干净。

晚上哭泣的后遗症就是眼睛肿胀,想要瞒过阿杏是不可能的,对方一眼就看出其中端倪,在早餐时又是旁敲侧击一番,问的话都是斟酌过好几次后才小心翼翼地说出。

“绫姬大人是想家了吗?”她问,再递过漱口的茶水,“还是说做噩梦了?”

吐掉茶水后椎名绫用帕子擦拭嘴角,而后对她扬起个颇具安抚性质的笑容,“就是想哭了而已。”

因为想哭,所以就哭泣,两者就是这么简单的因果联系。

可阿杏显然不信,以阿杏为代表的众多世人皆是如此,仿佛都要给万事万物找个理由才痛快,实在是找不出了,哪怕生编硬造都得给事物安上个所以然来。

椎名绫闭口不谈,她便通过她的神态推测出她应该是想家了,眼底不由得多生出几分同情。

受不得被人用灼灼目光注视,椎名绫急需找点事情打发走阿杏。

屋外恰巧传来一阵喧嚣,阿杏闻声而出。

“岩胜大人?”

除却继国岩胜,同行来的还有其余年轻体壮的仆从,手里提着,肩上扛着的都是用以修补围墙的材料,问起来才知道昨夜的那场大雨将继国家府邸的最后面那圈围墙冲毁,那已经是狼藉一片。

念及自己的弟弟就住在靠近后围墙的地方,打一清早知道这消息后他便匆匆赶来,当然其中是否掺杂着其他的私心,他人不得而知,唯有继国岩胜自己知晓。

对上阿杏的目光时他心虚地撇开,用漫不经意地口吻问椎名绫还好吧。

阿杏双唇一抿,嘴角向下垂,朝他走过去,告密似的压低声音,把今天椎名绫哭泣的模样又描述了一遍,其中不乏有添油加醋之嫌,但告密人不这么认为,甚至于还洋洋得意地认为自己是在为主人解决问题。

果不其然地,继国岩胜听后表情凝重不少,沉吟片刻后才说,他知道了。

于是乎正在吃早餐的椎名绫不一时就瞧见了忧心忡忡的继国岩胜,招呼他入座后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岩胜想要说什么就说吧。”

“你是想要回去吗?”很奇异的是,在面对椎名绫的时候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放松,积攒已久的压力都能在她那得到舒缓,此刻他直言不讳或许也是出于这一原因。

意识到太过直白想要改口已经来不及。

椎名绫给他倒了杯茶,“既然我已经是质子了,那就意味着我今后都会乖乖地待在这里,这是在信守承诺。”

她把自由的埋葬说的轻描淡写,以至于继国岩胜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可他又为什么急于反驳呢?

站在继国家这一边的他,最想要看到的不就是这样的结局吗?敌国的质子归顺于本国,甘心一辈子囿于高墙之下。

但是……

但那仅仅是对于质子来说的,可在隐约间,也可能是在轿子内的初次见面开始,他就没有完全把椎名绫放在质子的位置上过。

因而在下一秒椎名绫便听到他的声音:“可绫是不一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