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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次等爱情(上)(3 / 5)

作品:《北城有雪

顾斐斐问:“洗过澡了吗?”

尹策没应声。

她笑着,踮脚,凑到他颈间,嗅了一下,“看来是洗过了。”

“那么……”她伸手,将他的下巴朝下一扳。

尹策屏了一下呼吸,在以为她要吻他的时候,她却虚晃一枪,将带笑的呼吸喷在他鼻尖,手垂下去,说,办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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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周时间,几乎每天晚上,顾斐斐都是跟尹策一起度过的。

两个人的关系,某种程度而言很纯粹,彼此默契地不说什么废话,只探索肉身更进一步的契合。

两周过去,顾斐斐预备回学校了。

这天晚上,顾斐斐去了尹策的公寓。他们照例地直奔主题,尚未餍足,却被一通电话打扰。

顾斐斐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剧烈振动。

她伸臂拿过来,看了一眼来电人,愣了下,紧跟着随意捞了衣服,往身上一裹,起身,走到了窗前。

尹策看着她额头抵住了窗户玻璃,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的白色衬衫被她披在身上,过大了,尤显得那身影茕茕孑立的。

她说话的语气也是尹策前所未见,那样凛冽、涩然而满不在乎,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似乎是谁出了什么事,她问那边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情况。

而后,空气都安静一瞬。

她短促地笑了一声,“死了?……终于死了啊。”

电话挂断了,而她立在窗前,许久未动。

尹策套了裤子,起身,不由自主地朝她走过去。

偏头去看,才知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她平日几乎都是带笑的,那笑说不上多真诚,可能多数人看来,是带了三分虚伪在里头。

但此刻时刻,倒宁愿见她虚伪,因为现在这样的表情,叫他不知道说什么,心里直突突地梗了一下。

她像是灵魂被掏走的一种空洞。

尹策忍不住伸手,掰着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一揽,“……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顾斐斐看他一眼,终于,脸上挂上点笑,“能在你这里待会吗?我一会儿就要走……”她顿了顿,“奔丧。我爸死了。”

4

从夜奔向夜,只有茫茫无尽的黑暗。

唯独两束车灯,是夜里醒豁的眼。

顾斐斐家在邻近省里的一个小城市。

听说开车过去只要五小时,尹策便提出送她过去。

他是很有慈悲心的君子,顾斐斐知道,这举动太逾越一个露水情人的本分了,他压根没必要。

而拒绝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遭,顾斐斐却还是没说出口,因为实在太畏惧浑浑噩噩之下,却还要一程一程往回赶车的这个过程。

顾斐斐始终觉得,对艺术的疯魔,和对父亲的恨意,是她活着的主心骨。

而今,人去了,恨的主体消失了,主心骨坍塌一半。

她第一时间不觉得释然,只有茫然,好像半生追求的东西,大梦一场。

顾斐斐坐在车里,车窗半开,外头夜风料峭,她点燃的烟潦草抽了几口,就摁在了灭烟器里。

她此刻很感谢尹策,封闭且独立的空间里,身边一个只走肾不走心的半陌生人,让她可以不必伪装。颓然和茫然,以及内心交织的荒唐感,变成她脸上莫可名状的复杂表情。

车开到市里,天已经快亮了。

楼前一条路上停了好几辆车,顾斐斐坐在车里望一眼,那隐约的吵嚷声,应当是家里的亲戚都已经到了。

顾斐斐跟尹策道谢,让他自行去找个宾馆休息一下,这头料理丧事怕要花去三五天的时间,她暂时应该顾及不了他了,人情她记下,“等回北城了,我请你吃饭。”

尹策没多说些什么,点了点头,叫她,自己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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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斐斐露面的时候,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里头却是一条酒红色的呢绒半身裙。

就这酒红色,惹恼了继母,哭得气断声绝之时,她竟还有气力,扑上来啐了顾斐斐一口,只骂她,你爸死了,你当是喜事是不是!

顾斐斐笑,说,对我是不是喜事不知道,对你那是肯定,我爸死了,你不正好跟你那远房的表侄子双宿双飞?

不远处,一油头粉面的男人,也正是顾斐斐所说的“远房表侄子”,脸色都白了三分。

继母急红眼了,上来就要扇顾斐斐耳光,被人拦住了,她便一转身,伏在那棺材上哭天抢天,直呼,老顾啊,苍天可鉴啊,我对你这么掏心掏肺,还要被你闺女诋毁……

顾斐斐厌烦极了。

两手抱着手臂站远了些,往远处看,那天幕里隐约透出鱼肚白。

她觉得冷,不是因为天气,是隐隐的苍凉。

5

家里的事情处理停当,顾斐斐回了北城,约尹策吃饭,但他那头的时间不凑巧,而她又必须要立即回圣彼得堡不可了,两人就没能碰得上面。

约是过去了三周多,尹策联系她。他休年假,无甚特意想去的地方,问她,倘若他去圣彼得堡玩,她那边管不管招待。

顾斐斐说当然,还欠他人情呢。

尹策到的那天,顾斐斐去普尔科沃机场接人,就穿一件极暖和的黑色羽绒服,帽子围巾全副武装,没化妆,因是刚睡醒,频频打呵欠。

见到尹策从登机口出来,顾斐斐立即笑精神了,“……不冷?”

圣彼得堡在俄国的西北角,纬度过高,三月份平均温度零下五度,与北城的冬天无异。微信上跟他说了,最好多穿点,他也不过薄毛衣外头穿了件羊毛大衣,肉眼可见的不御寒。

尹策:“……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