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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2 / 4)

作品:《南风入我怀

南风杜撰了一个理由给陆笙:“因为吃了荤馅儿的饺子,就会成为‘浑蛋’。”

“南教练,你可是哲学系毕业的,怎么可以迷信呢!”

得嘞,小丫头为了吃口肉,找的理由这么一本正经。南风从冰箱里拣出一袋猪肉芹菜馅儿的速冻饺子,一边小声自言自语:“我就是欠你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猪肉芹菜的行吗?”

“行!”

吃完饺子,南风给陆笙一个红包:“今年的压岁钱。”

陆笙不想要:“我都多大了还要压岁钱。”

南风说:“你以为你多大了?按照法律规定,你还没有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

陆笙无奈地接过来。红包真厚,她打开看了看,两眼发直了:“怎么这么多呀?”

南风心想,她不在他身边,买什么不要用钱呢?她参加比赛也多半没有报销,多给点总归没什么不好。陆笙很乖,也不会乱花钱的。

当然这些原因他不会告诉她,他只是笑道:“哪有嫌钱多的?”

陆笙吐了一下舌头:“我知道。南教练你发财了!”

“借你吉言。”

两人吃过早饭就出门逛庙会了。

路上的时候,陆笙打了几个拜年电话。最后一个电话是徐知遥打过来的,徐知遥问陆笙,明天可不可以过来给南教练拜年。

陆笙捂着电话问南风:“明天徐知遥想来给你拜年,你有空吗?”

南风点了点头,心里却想,他是想看我呢,还是想看你呢?

庙会嘛,每年都有,每年的花样都差不多,大家图的也就是一个热闹的气氛。两人在外边玩了一天,吃过晚饭才回家。

回来之后,南风坐在沙发上休息,看电视,陆笙又想躺到他腿上,被他严肃拒绝了。他挪到单人沙发上坐着。

陆笙有点儿挫败,面上还要装作很镇定一点儿也不心虚,她就坐在沙发上吃瓜子儿,吃了一会儿,她突然说:“南教练,把手伸过来。”

“做什么?”

“借用一下。”

她抓着他的手,女孩子的手骨比男人柔软很多,他的手被她两只小手捧着,有一种落在羽毛上的柔软触感。他想抽回手,却被她强行按在茶几上,掌心向上:“不要动!”

手背上的皮肤接触到凉丝丝的茶几,他冷静了,一动不动。

接着,陆笙开始剥瓜子仁儿,剥出来都放在他的掌心上。南风这才明白她是把他的手心当容器了,他也就不管她了,随便她玩儿。

陆笙一边剥一边在心里数,剥到第九十九颗,她停下来,把他的手掌推回去:“哪,吃吧。”

“给我的?”南风有些惊讶,还有点儿感动。

“你快吃!”陆笙弯着腰,手臂撑在膝盖上,两手捧着脸笑看他。

南风幸福地吃着陆笙孝敬的瓜子仁儿,吃了几颗,他听到陆笙说:“吃了我的瓜子儿,就是我的人了。”

“噗……咳咳咳咳咳……”他惊得瓜子儿卡到了嗓子眼儿。

陆笙一派天真无邪地看着他,眼底清澈干净,仿佛一点儿暧昧的杂质都未沾染。

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南风这样想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强装镇定。放下杯子后,他说:“陆笙,不要乱说话。”

陆笙笑而不答,身体一斜倒在沙发上,一手拄着脸蛋,眼睛盯着电视,说道:“开个玩笑啦,哈哈!”

“玩笑也不要开。”

“唔,好吧。”

陆笙虽然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实际心思在飞快地转动。怎么办,他到底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呀?好纠结!

陆笙整个晚上都陷在纠结里。想着想着又睡过去了。

睡梦里两人倒是发展得迅猛无比,陆笙笑得哈喇子都出来了。

南风看到陆笙流口水,无奈摇头,起身抽纸巾帮她擦了。然后他轻轻推她肩膀,低声叫醒她。

嗯,今天他绝不会把她抱去卧室了。

陆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南风的脸,她便嘿嘿傻笑起来。

南风:“……”这傻子!

“起来了,陆笙,起来回房睡。”他说着,把她扶起来。

陆笙虽然坐起来了,大脑还未完全清醒,处于美梦的余味之中,看到南风靠近,她眯着眼睛,仰头,“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南风:“……”

陆笙:“……”

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陆笙像是被一盆凉水浇下来,这下子完全醒了。呜呜呜,怎么办,她怎么就亲他了呢!她是个禽兽!

对视良久,南风最先做出反应。他松开她的肩膀,直起腰,视线缓缓移开,看着一旁茶几上吃剩的葵花籽。

“南教练……”陆笙有些紧张,声音微微发着颤。

她心想,要不就直说了吧,大不了被拒绝!她抿了抿嘴,直勾勾地看着他,声音抬高了一些:“南教练,我……”

南风却打断了她,他轻笑着,笑容淡淡的:“是晚安吻吗?嗯,晚安。”

陆笙提起的一颗心突然被猛地拍回去,她有点儿怨气。她战战兢兢,他躲躲闪闪,她破釜沉舟,他粉饰太平。

她偏偏不让他如愿!

尚未清醒的头脑模糊了她的理智,给了她一些放肆的勇气。她咬着唇,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不是晚安吻。”

南风有些无奈了:“陆笙……”

“南风,我喜欢你。”

她突然把喜欢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干脆利落,不掺半点儿水分,让他毫无曲解与回避的机会。他张了张嘴,她这样的热忱和坦白,火焰一样明亮而热烈,他突然不知该作何回应了。

他不说话,陆笙便委屈地一瘪嘴巴:“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说‘我也喜欢你’吗?”

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涌起的一些情绪。他坐在她身边,缓缓说道:“陆笙,你还小。”

“你还小”三个字已经荣升为“陆笙最不想听到的话”之榜首。她气道:“我不小了,我这个年龄放在古代都能是孩子他妈了!”

“可现在不是古代。现在是文明社会,你才十七岁,还有很多路要走,你的世界太单纯太简单,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陆笙反问:“那你说,什么是喜欢?”

一句话把他问住了,南风苦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知道很多情感,唯独不懂这个。

怎么可以不知道呢!她不依不饶道:“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说着,见她听到这话时眼睛一亮,他补充道,“但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喜欢。”

“那是什么样的喜欢呢?”

“嗯……大概是爸爸对女儿的喜欢吧。”

“哦,原来南教练八岁就生小孩儿了呢!”陆笙失望极了,忍不住开始嘲讽。

南风摇头道:“陆笙,我知道你这些年经历过什么。你大概把对我的依赖当作喜欢了。这很正常,但这不是喜欢。”

陆笙低着头:“反正你就是不喜欢我,对吗?”她只认这一个结果。

遇到这种情况,南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想摸摸她的头,可是刚一抬手,就被她躲开了。

陆笙挪得离他远了一些,她抬头看他时,他才发现她眼眶里积蓄了泪水。

一张口,眼泪落下来了。她哭着说道:“你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要对我那么好嘛!不要总是给我买糖吃,不要摸我的头,也不要抱我!你对我那么好,我还以为你喜欢我……”

难过的情绪是会传染的。看着流泪的陆笙,南风的心尖儿也跟着疼痛,不算剧烈,但缠绵着挥之不去,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怎能不对她好呢!她在他最脆弱的时刻闯进他的世界,是他最温暖的牵绊。她在他心底永远占据着一个角落,一个最干净、最纯真、最温馨的角落。那也许和爱情一样深刻,但那终归不是爱情。哪怕是对她产生一点儿略带情色的心绪,都会让他觉得自己下流又龌龊。

他怎么可以!

陆笙哭着等待他的回答,等来的却是暗淡的沉默。

第二天,南风起床做好早餐——牛肉大葱馅儿的速冻水饺,饺子煮好时陆笙还没起床。根据他的观察,她的生物钟堪比闹钟,这个点还没醒,不科学。他走过去敲她的房门,发现房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就开。

蓝色的床上空空如也,被子叠得很整齐。

他走进去,看到床头柜上压着一张便笺:我回了。

大年初二确实是归队的日子,可谁会去这么早呢?省队大门会不会开都难说。街上的店铺也关门了,她一个人在外头晃荡,搞不好连早饭都吃不上。

南风有些不放心,打她电话。

“嘟——嘟——您拨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南风拧眉,沉默地看着他手机壁纸里嘟嘴搞怪的陆笙。大年初一的饺子真没白吃啊,小浑蛋,这么快就敢挂他电话了!

3

徐知遥下午的时候来到南风家,他计划得很好,和陆笙玩一会儿,晚上两人一起归队。

然而等待他的却只有脸黑黑的南教练。

“陆笙不在。”南风这样对他说。

徐知遥还有点儿不信:“怎么会不在呢,南教练你把陆笙藏在哪里了?”

南风心想,又不是见不得人,我何必藏她!他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不信就自己找吧。”

徐知遥没有找,他拨了陆笙的电话。陆笙那边接得很快,徐知遥对着电话说:“喂,陆笙……你在哪里呢?怎么这么快就回去啦,都不等我……干什么呢?训练?陆笙你是不是中毒了,年还没过完呢就训练……”

吧啦吧啦……他当着南风的面和陆笙聊上了。

南风的牙根儿有点儿痒痒。陆笙这小浑蛋挂了他三次电话,现在接徐知遥的电话倒是接得顺溜,呵!

徐知遥挂了电话之后,在南风这里坐了一会儿,给教练拜了个年,然后就回去了,出门之后打了个车直奔省队。

省队已经开门了,整个室内训练场就只有陆笙一个人,她正在做力量训练。陆笙哪一点都好,唯有一点让人特别嫌弃,她的肌肉太不好练了,让她增大点儿肌肉横截面比登天都难。有一次李卫国说她:“人参都长得比你快。”

这话让陆笙郁悒了好久。

其实李卫国说的话有点儿夸张成分。这一个多月以来,陆笙的肌肉还是长了的,只是没有别人的针对性训练那么明显而有效。

徐知遥一见陆笙,就跟她诉苦:“师妹,我过年可倒霉了!大年初一做数学测验,这么反人类的事儿你相信吗?”

陆笙心想,有我倒霉?我大年初一表白被拒绝了!我真是脑子发昏才会去表白!

她并不想和徐知遥分享自己的倒霉经历,事实上她只希望自己快点儿忘记它。

徐知遥又唠叨了一会儿过年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就算了,他什么都没玩……然后,他问陆笙要不要陪打。

陆笙摇摇头,她要练肌肉,反正已经没人喜欢她了,她一定要肆无忌惮地练成一个雄壮的汉子。

徐知遥就坐在一旁,淡定地拿出一张数学题开做。康老师有点儿丧心病狂,给他留了好多寒假作业,可是他的寒假明明只有三天好不好!

情场失意的陆笙把精力都投入到训练当中,每天累得像死狗,这样就无暇去想东想西了。

月底进行的一次常规队内交流赛,陆笙输四场赢两场,成绩不算最好,但是比刚一进省队时有了很大进步。而且这样的进步发生在比较短的时间里,很难能可贵。

李卫国开会时特意点名表扬了她。

努力,总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汇积,直到有一天引起足够惊人的改变。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或事可能欺骗你、辜负你,但是汗水不会。你所有的付出,都会被时间默默记录,然后,时间会把它们公正地换算成等价的回报。

3月初,陆笙去杭州参加了一次比赛——itf青少年巡回赛杭州站。

itf是国际网联的简称,每年主办大量比赛,主要比赛是成年组的,青少年赛也有不少,是所有青少年网球比赛里最权威的。

itf的比赛分不同的级别。不同级别的比赛,奖金、积分差别很大,自然,吸引的球员量级也不一样。

陆笙参加的这个比赛是b级,级别算中等偏上。她在itf没有积分排名,只能从预选赛开始打。大概是运气好,她预选赛遇到的对手水平都稀松平常,打了三天,顺利进入正赛。

徐知遥和她一样。

正赛开始前一天,同队的球员们一起去抽了签。陆笙抽到的对手实力最可怕——本次比赛的4号种子选手,一个乌克兰姑娘。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差,4号哎!难道她又要一轮游了吗……

徐知遥很同情她:“师妹,我要封你为天下第一小黑手。”

“你就不能鼓励我一下吗……”陆笙有点儿心塞。她看了一下那位乌克兰姑娘的资料……今年十八岁,身高一米八二!

徐知遥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姑娘和我差不多高啊?”

“嗯。”陆笙点点头,她真的要“一轮游”了……

徐知遥安慰她:“没事,‘天空没有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

陆笙不想和他说话。

下午李卫国带来了一份视频资料,全是关于那个乌克兰姑娘的。

陆笙很惊喜,她在网上根本搜不到对手的比赛录像。她问:“李教练您是怎么找到的?”

“这哪是我找的呀。”

“啊,那是谁?”

李卫国却笑而不答,只是说道:“尽力去打就行,不要有压力。”言外之意,不指望你赢。

徐知遥和陆笙一起看了那份资料。看完视频,徐知遥总结道:“底线进攻型选手,力量很强,身高优势明显。”

“嗯。”陆笙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自己赢的机会很小,可是一想到要被这个对手碾压了,她还是觉得心情挺沉重。

徐知遥叹了口气,补充了最要命的一点:“陆笙,她的反手打得很稳。刚好不怕你左撇子。”

“对……”陆笙快哭了。

她有点儿不甘心地又看一遍视频,看着看着,脑中突然想起一句话:再强的对手也不可能无懈可击,所有人都有弱点。你要做的,就是找到对方的弱点,以强打弱,以长搏短。

这是南风曾经对她说的。

心口突然感觉酸酸的,但并不难受。尽管她刻意遗忘了他那么多天,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必要的时候,她随时可以从他那里汲取力量。

陆笙突然想南风了。压抑许久的思念一旦发酵,就一发不可收拾,身处在早春的江南名城,遥遥地想着千里之外的他。心中那股念想,仿佛新抽的柳芽儿,又嫩又脆,生命力顽强,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迅速长成了柔条千尺,密密麻麻地缠绕着心房。

一个没防备,她就忍不住拨了他的电话。等反应过来时,她立刻又挂了。

南风的短信却立刻发来了:加油。

陆笙鼻梁一酸,差一点儿落泪。她有点儿鄙视自己,真是多愁善感得莫名其妙。忍了半天,她还是没忍住,回他信息了。

陆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