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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 2)

作品:《南风入我怀

她要变得强大,她要有她的光芒,足够照进他世界的光芒。

那时候她才可以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捧给他,

告诉他,这是我爱的诚意。

1

之后几天,陆笙和徐知遥见到南歌时,总是直呼她的代号“杀人犯”,这血淋淋的代号实在引人遐想,好多单纯的小队员都以为南歌真的杀过人,对她敬而远之。

南歌很生气,她也知道自己在省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因此压抑着怒火,找连少清哭诉。

连少清的脑子并不像他的脸那样瘫,他反问:“他们为什么叫你‘杀人犯’?”

“因为我……”南歌不愿自曝丑事,只好一咬牙,“因为他们觉得我长得像杀人犯!”

连少清竟然有点儿相信了……

这事儿毕竟是从陆笙和徐知遥那里传来的,连少清希望李卫国出面调解一下,最好是弄清楚原因。“杀人犯”这种称谓太刺激了,它带来的不仅仅是侮辱和歧视。

李卫国从陆笙那里打听到了她和南歌的宿怨。这事儿过去这么久了,也没对陆笙造成实际性的损失,现在南歌在省队是小红人一个,并且,看在南风的面子上,李卫国也不希望陆笙和南歌闹大……所以李卫国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让陆笙和徐知遥不许再传播这个外号。

自然,事情底细还是要跟连少清招呼一声的,至少告诉他:我的队员行正坐端,并没有对你手下的人进行外貌攻击。

不能再喊南歌“杀人犯”了,徐知遥有点儿郁闷,好在他只郁闷了一天,第二天就给南歌取了个新外号——南英俊。

连少清:“……”

李卫国:“……”

好吧,这回是外貌攻击了……

南歌越长越像南争鸣,小时候只是眉眼鼻梁像,现在连脸形都朝着国字脸发展了。坦白来说,如果不考虑性别因素,这张脸确实挺英俊的,就是眼神凶狠了些。

徐知遥以前从不拿人家长相说事儿,毕竟相貌是爹娘给的,不能因为长得好看或者不好看就区别对待,这是赤裸裸的歧视。但南歌在他这里是个例外。他和陆笙从来都不耽以最大的恶意对待这个家伙。

虽然徐知遥最开始取这个外号时充满恶意,但它实在太贴切了,南歌不管是长相还是飞扬跋扈的性格,都很符合这两个字。因此没过多久这外号竟然在队里广为流传。有些人就算不好意思当面这样叫南歌,背地里喊“南英俊”喊得特别顺口。

其实大部分人喊这个外号并无恶意,最多是一种打趣,但南歌就觉得这个世界满满的全是恶意。

她想找乔晚晚哭诉,可惜乔晚晚又出去打比赛了。

想找连少清告状,可是连少清觉得身为教练插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太掉档次——他又不是老妈子,哪有精力管东管西。因此让她自己解决。

有一次南歌擦伤了膝盖,去医务室拿喷剂。丁小小看到她,笑得那个和蔼可亲啊:“小俊俊!”

南歌当场翻了脸。

丁小小拿了云南白药的喷剂给她,一边说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南歌“哼”了一声。她知道丁小小和陆笙穿一条裤子,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

丁小小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如果你敢对陆笙不利,我就……”她说着,嫣然一笑,“我就毒死你哟!”

南歌气得直哆嗦,把云南白药狠狠往地上一摔,转身走了。

丁小小对着她的背影说:“我劝你还是再拿一瓶,伤口感染容易死翘翘的哦!”

2

人一旦忙起来,日子就会过得特别快。转眼到了月底,陆笙早起去食堂吃饭时,徐知遥帮她抢了牛肉蘑菇馅儿的包子。

陆笙觉得很稀奇,徐知遥笑道:“师妹,生日快乐!”

啊,原来今天是她生日。她自己都要忘记了。

徐知遥送了陆笙一件生日礼物,陆笙拆开一看是块巧克力,还想说“深得我心”呢,拿出来再一看……好吧,是块伪装成巧克力的钥匙扣。

陆笙囧囧有神地看着这件能看不能吃的礼物。

徐知遥说:“你以后少吃甜食,馋的时候就把这个钥匙扣放在嘴里舔舔。”

“你当我是狗吗?”

“当然不是,狗吃了巧克力会死的。”

“你讲话的角度总是这么特别……”

上午去训练时,陆笙看到训练室门口贴了《全国城市运动会网球预赛通知》。本次预赛将于6月26号在河南郑州举行,比赛设置单、双、团等七个项目的比赛。单打前32名、双打前16名、团体前8名,将获得10月份进行的城运会网球比赛的参赛资格。

通知后面附上了t市这次预赛的参赛名单。

陆笙头一次遇到这种全国性的赛事,她有点儿兴奋,仔细地在名单里找自己的名字。找来找去,只在“男女混双”里找到了自己,而她最期待的“女单”那一项,并没有她的名字。

徐知遥也有点儿奇怪:“师妹,李教练不是说了给你报名女单吗?怎么没有呢?好奇怪,不仅女单没有,女子团体赛也没有你。”

许萌萌拉了拉陆笙的衣角,说道:“陆笙,会不会是南英俊挤走了你的名额?她女单和女团都打呢!”

陆笙吸了口气,进训练室去找李卫国。

“李教练,为什么我不能打女单了呢?”

李卫国说道:“陆笙,这是队里最终的决定。”

“什么时候的决定?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呢……”陆笙有些不满,“还有,南歌是在名单已经确定好才来的吧?怎么她就能打呢?反而我的名额已经确定了,却又被替换下来?就算是因为她比较强,但我也不是最弱的啊,为什么偏偏把我挤走,多加一个名额不就好了……”陆笙越说越委屈,总觉得这种举措就是在针对她。以t市网球队的实力,想办法多塞一个名额应该不成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挤掉她!

李卫国悄悄叹了口气,他没办法跟陆笙说实话,只是说道:“陆笙,你和徐知遥的混双,比你的单打更有希望拿名次。先把精力放在混双上面吧。”

这样的辩解实在牵强。

不管怎么说,比赛名单已经确定,无法更改,她只能认了。但这不代表她心里不憋屈。尤其是,当南歌看到自己时那个眉飞色舞的样子,让陆笙特别想冲上去揍她一顿。

南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奚落她的机会:“知道你为什么打不了比赛吗?因为你是这个。”她说着,拇指朝下比画了一下。

陆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南英俊,你今天真的好英俊哦。”

“你!”

都好些天了,南歌对于自己这个新外号的接受能力依然趋近于零。然而“南英俊”的普及度越来越广泛,甚至有一次连少清都差一点儿喊出来,幸好及时止住了。

上午的训练结束,李卫国单独叫走陆笙,说道:“南风在外面等你。”

“嗯,谢谢李教练。”

“不客气……陆笙。”

“嗯?”

“生日快乐。”

陆笙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

她现在相信,不管李卫国在“换名单”事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至少他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外面春意正浓,路边的桃花全开了,一树一树,红粉佳人一般。南风站在桃花旁边等着陆笙。

他丰神俊秀,温润如玉,与绚烂多情的桃花互为映衬,倒也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陆笙一见到他,本来伪装完美的坚硬心脏突然软下来,酸酸的、皱皱的,带着一点点委屈。

她红着眼睛看他。

“怎么了?”南风走近一些,抬起手指擦了一下她的眼角。

这是……要哭?

陆笙突然钻进他的怀里,脸埋在他胸前,紧紧地搂着他。等了好久,不见他回抱住她。陆笙有些不满,带着淡淡的鼻音说道:“你怎么不抱我呢!”

“是你不让我抱的。”他的声音带了点儿笑意,还有一丝不清不楚的怨念。

“现在让抱了。”

“好。”

南风察觉到陆笙的心情很不好。两人相处久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似乎都能感知。

他带陆笙去饭店,点了她爱吃的菜。然后他问:“说说吧,怎么回事?”

陆笙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从乔晚晚与南歌的到来,说到今天的名单变动。

她开口,他才发现,原来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从没主动和他提起。

何止没有主动提起呢,从杭州回来之后,她连个电话都没打给他。

南风看着她纠结成包子的脸,心想,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就是这么喜欢他的?

陆笙说完,托着下巴,等待南风的反应。

任何地方都有这种钩心斗角的事,南风对此见怪不怪,但是当这种事情发生在陆笙身上时,他忍不住又有点儿护犊子了。他拧眉说:“你要是不喜欢,干脆不要在省队待着了。独立出来,我给你找个团队。”

“我不。”陆笙撇了一下嘴角,“我又没做错,凭什么走的人是我。我还要脚踢南英俊、手撕乔晚晚呢!”

南风低头笑了一下:“看把你能的。”

陆笙问道:“可我还是不明白。按说名单这事儿肯定和南歌有关。但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队里明明可以直接加南歌的名额,却偏偏把我的去掉。”

“原因很简单——南歌不让。”

陆笙有点儿不可思议:“南歌说不让就不让吗?领导怎么会那么听话……”

南风轻轻靠了一下布艺沙发的靠背。有些话,他不对她说,就没人告诉她了。他说道:“陆笙,你要知道,这是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能力越强,话语权越大。所谓的公平,只是给弱者的一点儿福利,很多时候,连这点儿基本的福利也未必有。南歌只需要告诉队领导们,她可以打城运会,但前提是,只要陆笙参加的项目,她都不会参加。你想,如果你是领导,你会怎样选择?”

陆笙低头认真想了一会儿,抬头看他:“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能认同。我依然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她的目光澄净又倔强,南风安静地看着她,突然就笑了,眉眼弯弯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树青体校的静谧时光。他说:“好,如果你不认同这个世界,那你就用自己的方式去改变它。”

陆笙心头一振,特别严肃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陆笙和他闹了这么久的别扭,现在终于心平气和地与他讲着自己的生活。南风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算怎样,他应该高兴的,但是当他发觉陆笙现在在省队过得很好、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依赖他时,莫名地,他心头突然涌起淡淡的伤感。

丫头真的长大了啊。

他想,会不会有一天,她渐渐地离他远去了呢?他还在原地逡巡,她已经展翅飞向远方。

他就又变成一个人,孤独的、清冷的、浮萍般漂泊的,一个人。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像荆棘一样刺进他的心窝。南风下意识地抚了一下心口,感觉那里很疼。

陆笙有点儿奇怪:“南教练,你怎么了?”

“没事。”南风低头自嘲地笑了一下,他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个银红色的丝绒盒子,放到她面前,“陆笙,生日快乐。”

“谢谢南教练。”陆笙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是一条碧玺手串。样式和她在故宫看到的那一条十八子手串一模一样,漂亮得让人心尖儿轻颤。她很快把手串戴在腕上,左右比画欣赏着,“好看!”

“喜欢就好,”南风笑了笑,突然又说,“陆笙,今天起你就十七岁了。”

“唔,是啊。”四舍五入就是二十岁了呢!

“所以你还是一个未成年。”

好吧,一句话把她打回原形,刚刚翘起的尾巴立刻缩了回来。

南风挑了一下眉,目光有些威严:“所以你还不能早恋。”

陆笙有点儿不服气。你又不喜欢我,还不许我恋别人。早恋怎么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哼哼哼,我非要早恋一下给你看看……

南风见陆笙一直不说话,他突然想起徐知遥手上那条又俗又难看的手链,顿时心脏沉了沉,轻声问道:“你……”

陆笙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看他:“你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你。”

他撇开头,目光有些不自在:“别闹。”

陆笙也没指望他真亲她,她就是过过嘴瘾。

她自己也奇怪,她在别人面前可矜持可矜持了,丁小小还说她是乖宝宝呢,怎么一见到南教练,就是各种装疯卖傻撒娇打滚呢。

是因为爱吗?

不不不,真正的原因是,南教练对她好。

在经历过省队那些恶意之后,她才发现南风对她有多好,简直好到了无条件包容的程度。这么好的南风,她怎么能辜负呢?她一定要“娶”他……不不不,她的意思是,她一定也要对他好。

她总是说喜欢他,可是,她拿什么喜欢呢?

她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给他。事实却是,她一无所有。

陆笙突然伤感了。

所以,她有什么资格获得他的爱呢?他是皓月之明朗,她是萤火之微光,远远地看着,自然爱慕又向往,走近之后,却远没有能与之匹敌的光芒。

她不配获得和他对等的爱。这个时候谈喜欢,已经算奢侈。

所以她要变得强大!

陆笙的目光突然由迷茫转为坚定。她要变得强大,要成为可以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她要有她的光芒,足够照进他世界的光芒。那时候她才可以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捧给他,告诉他,这是我爱的诚意。

南风见陆笙许久不说话,表情一会儿之间变了好几次,像是在心里给自己放电影玩儿。他好奇地叫她:“陆笙?”

陆笙目光一转,看着他:“南风。”

“嗯?”

“等我拿了大满贯奖杯,我就回来娶你。”

“……”

南风有点儿囧。他不过是想给陆笙庆个生吃顿饭,怎么就接二连三地被调戏了呢……

3

陆笙压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也是在这一刻豁然开朗。连带着,那许多的郁闷、别扭、委屈,以及在省队遇到的种种不顺,都像潮水一样悄然退去,眼前变得海阔天空。

回到队里后,她对徐知遥说:“如果你想要改变一个世界,你首先要征服它。”

徐知遥有点儿莫名其妙:“师妹你想改变什么?想征服谁?我吗?不用那么麻烦啦,我躺平给你唱《征服》呀!”

陆笙不想跟他说话了。

她刚看到比赛名单时,确实有那么一点儿找领导要个说法的冲动,现在嘛,特别淡定。既然只能打混双,那她就努力把混双练好吧。在和南歌的竞争中,她被领导们轻易地放弃了,但是她自己不会放弃自己。

第二天,徐知遥找李卫国谈了一次话,表示自己也不想打男单比赛了,他希望一心一意和陆笙打混双。

李卫国以为他在开玩笑。

“真的,”徐知遥特别诚恳地说:“其实我最近挺忙的,没有精力兼顾两项。男单我肯定拿不到太好名次,混双还可以拼一拼。”他觉得自己这个理由非常有说服力。

李卫国却更加不信:“你整天不就是在训练吗,还能忙什么?相亲吗?”

“不是,我今年十月份要参加数学竞赛。”

“哈?”李卫国的表情越来越玄幻。

不怪李卫国反应大,一个运动员的身份与数学竞赛联系在一起时,总是让人觉得特别不真实,尤其在中国。

——学习好的小孩儿怎么可能去当运动员呢?

不要说普通人,连运动员们自己都会这么想。

徐知遥耐心地给他解释:“数学竞赛,就是每年一次的那个。我经常做数学题,教练你没看到过吗?”

“我以为你瞎玩的。”

“……”

李卫国的理由很充分:青春期的小男生为了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什么花样没玩过?

曾经李卫国认为,用数学题伪装智商这一点,的确是另辟蹊径,毕竟省队几乎没人真正见过数学竞赛题长什么样,更不可能知道正确答案。徐知遥就算画块月饼上去,他说这是答案,有人有异议吗?因此虽然徐知遥孔雀开屏的方式很假,但是卓有成效,女队的小队员们好像都挺喜欢徐知遥的。这货反应快,口才好,幽默风趣,卖相也不错,是特别讨小姑娘喜欢的那一款……

那时候李卫国特别笃定自己的推测,并结合现实进行了多方佐证。

现在嘛,他被现实打了脸。

李卫国特别不理解地看着徐知遥:“我很好奇,你既然学习好,为什么还来打网球?不怕累吗?”

“不怕。”

“呵呵!”他在冷笑。

徐知遥干咳一声,解释道:“其实,我除了数学和物理学得不错,其他学科一塌糊涂,尤其是语文英语,考试都是个位数的水准。所以我们老师说,我如果想上大学,只有参加竞赛这一条途径。”

“那你想上大学吗?”

“我……”徐知遥愣了愣,“我没想过。但是我挺喜欢做数学题的,关键是一点儿也不累。训练累的时候,做几道题放松一下,那感觉挺好的。我又没有别的娱乐活动。”说着说着竟然有点儿委屈了。他每天最多的娱乐活动是做题,还有比这更悲惨的吗……

不过就算上了大学又能怎样呢?老爸说得对,他就算凭借数学成绩上了大学,到时候专业之外的学科全挂,一样会被开除呀……所以嘛,没必要想太多。

李卫国羡慕嫉妒恨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他问徐知遥:“那么,如果你以后上了大学,你还会打网球吗?”

徐知遥认真思索了一下:“我不知道。”

李卫国叹气道:“我建议你不要打了。”

“为什么?”

“因为……运动员这条道路很辛苦,比上大学辛苦千倍百倍。你既然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就不要蹚这浑水。”

徐知遥突然有点儿奇怪:“李教练,您怎么不问我喜不喜欢网球呢?”似乎以前遇到人生道路的问题时,他被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更多。连他亲爹都这么问他。

李卫国笑了,像是笑他的天真。李卫国说:“我跟你说实话啊,干一行恨一行。用‘喜欢’和‘不喜欢’去界定一个选择,不仅幼稚,而且不靠谱。并不是每一个专业运动员都发自内心地喜欢打球。就算现在喜欢,也不保证能一直喜欢。”

这个论调很新鲜。徐知遥奇怪地看着他:“那为什么还要继续打呢?”

“不打球还能干什么?有些事情,做久了,就离不开了。”

听到这话,徐知遥那颗粗壮的心脏竟莫名有些伤感。他挠了挠头,突然一激灵:“李教练,您不会是在劝我放弃吧?”

“哪能啊。”

陆笙听说徐知遥放弃了单打,她觉得他有点儿丧失理智。

“我宁可你放弃混双,也不要放弃单打,”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你必须放弃一个。可是你现在根本没必要放弃!”

“师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徐知遥泪眼汪汪地看着她,“我是为了和你打好混双才放弃单打的,你怎么可以吼我!”

“我没……吼你啊……”陆笙扶额,低头不敢看徐知遥,她有气无力地叫他,“徐知遥……”

“嗯,怎么?”

“可不可以……”

“什么?可以可以都可以!”

“不要卖萌了啊……”

一米八几的糙爷们儿卖起萌来,那个杀伤力真的是……核武器级别的好吗!

徐知遥这么一打岔,陆笙也别无他法,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那之后,陆笙除了刻苦训练,还是刻苦训练。她被现实坑一脸,一门心思地要用实力去打现实的脸。

晚上解散之后的加练也成了她的常规训练。

徐知遥白天不好好训练,到晚上和陆笙一起时反而分外精神。两人有时候对打,有时候组成双打对着墙壁训练,练技术,练意识,练卡位,练配合。徐知遥不说话的时候,空旷的球场会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跑动和击球的声音。很有节奏和打击感的声音,像是新鲜的血液在心房的鼓动下连续不停歇地奔流。

那样单纯的岁月,那样充沛的时光,悄无声息地淌过,只在他们的生命里留下大片的残影。

有一次,徐知遥问陆笙:“师妹,你喜欢打网球吗?”

陆笙几乎不用考虑就坚定地点头:“喜欢!”

徐知遥笑了:“真好。你知道吗,有很多职业球员,其实根本不喜欢打网球。”

“是吗?”

“是真的。所以你很幸运!”

陆笙也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然后徐知遥又说:“你更加幸运的是……”说到这里停下来。

陆笙好奇地追问:“是什么呀?”

徐知遥笑嘻嘻地仰起头,特别臭美地说:“是有我陪你呀!”

他本是一句玩笑,陆笙却突然红着眼睛对他说:“徐知遥,谢谢你!”

“你别这样,”徐知遥有点儿慌,“我……我说着玩呢……”

“不,我是认真的,”陆笙无比郑重地看着他,“真的,徐知遥,我要谢谢你。”

徐知遥想要的不是她的感谢。

可是他到底想要什么呢,唔,他自己也说不好了……

为了表达对徐知遥的感激之情,陆笙特地把6月份的月休调到了16号,这一天是徐知遥的生日,她陪他出去玩。买礼物,吃蛋糕,逛街,哦,还有,好久没抓娃娃了……

半天的假期匆匆而过,两人抱着好多娃娃走出电玩城,还有点儿意犹未尽。路过一家书店时,陆笙想看看有没有最新的鸡汤书。她现在也比较挑剔了,鸡汤书也有好坏,她要买有内涵的、不浮夸的。

徐知遥陪她走进书店。他抱着所有娃娃,她自己在书架前挑挑拣拣。

徐知遥抱着满怀的毛绒玩具,站在畅销书架前浏览。他看到一本书,书名很有意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他的神经突然就被触动了,愣愣地看着这句话。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说得真好啊!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他的陪伴可以没有尽头。

4

6月26日开始的城运会网球预赛,陆笙和徐知遥的混双顺利打进16强,获得城运会网球正赛的入场券。

南风本来想去郑州看他们比赛的,不过他中间有点儿事耽搁了,再要去也来不及。陆笙在郑州时,他特地打了电话给她加油,还委婉地表达了自己不能亲自到场看她比赛的遗憾。

陆笙说:“没关系呀,你不来更好。”

南风心里有点堵。

日子从容地溜过,转眼由佳木葱茏的六月过渡到硕果累累的金秋。这些天忙得连吃饭都要赶时间。陆笙给他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来南京看她比赛。

本次城运会的举办地点是南京。

陆笙的心态有点儿奇怪。一方面她很清醒地知道,一旦南风在场边看着,她就容易分心。可是如果他总是没时间看她比赛,她又容易玻璃心,觉得他心里没有她。

唔,感觉自己有点儿矫情啊……

南风的回答果然如她所料:“陆笙,抱歉,我近几天格外忙。”

“好吧,那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太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