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脸上讥讽之色一闪而逝。

“人类在希伦大陆中西部的数十个王国，在春之国出现恶魔之始，便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们暂时放弃了彼此间的矛盾与仇恨，组建成了一支强大的联盟军，在人类狮心王国边境，构建起整整三道防线，完全不给恶魔突破的机会。”

“我自己其实也没想明白，这些王国是如何能这么快做出反应的。”

“除非…………”

理查德心中有所猜测，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最后他并没有在艾伦、阿尔比安他们面前说出来，就此闭上了嘴。

一旁，难得没有开口说话的凯雅，眼神在理查德背后凝视着，好像她已经直到了理查德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内容。

“那你们王国呢？有没有遭遇恶魔袭击？”

艾伦其实还想听一些关于恶魔的情报，只是看理查德不再言语，便重新找了个话题，询问起来。

“我们冰雪之国，在大陆最南端，那里一年四季绝大部分时间都被冰雪覆盖，恶魔虽然适应力不错，但还是不会喜欢冰封的环境，所以倒是没有多少恶魔跑到我们王国去搞破坏。”

“加上我们王国法师数量不少，恶魔在法师手里可讨不了什么好处，反而可能成为法师们的研究对象。”

听艾伦提起自己的家乡，理查德顿时又多了几分谈性，脸上也洋溢起一丝自豪来。

并不是所有的法师，都是沉默寡言，只懂得专研魔法的书呆子。理查德这个性格开朗的法师，也是因为不喜欢王国里法师圈子这种沉闷的氛围，所以才会跑到荒野来游历的。

为什么他不去人类其他的王国游历，而要不远千里来到荒野，这就得说说冰雪之国的奇特之处了。

冰雪之国，一个自然资源十分匮乏的边陲之国，也是人类人口数量与版图成反比的王国。

这个王国的信仰主神是远古神祗—冰雪女神，一位有着强大神力，却不喜欢发展信众，也不愿意插手地上王国权力的奇葩神祗。在冰雪之国，虽然有冰雪女神的神殿、教会，可是在王国中真正主导王国权力更迭的，反而是一群几乎没有什么信仰的法师。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哪一个群体，对神祗没有敬畏，那么法师绝对是最正确的答案。向来自诩追求真理，寻求魔法本质的法师们，因为他们渊博的知识，深邃的智慧，已然看透了高高在上、近乎永恒的神祗本质。

正因为看透了神祗的本质，所以法师们失去了对神祗的敬畏。

数万年以来，有无数位强大的法师，试图挑战神祗，虽然最终他们都失败了，但是仍有更多的法师以此为目标，在孜孜不倦地寻找着方法。

如此不知敬畏的职业，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强大，恐怕早就已经在神祗们的齐心协力打压下，成为历史中渺茫的尘埃了。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只身追求真理、无视神祗的法师们便被驱逐出了人类文明的繁华之地，来到了冰雪之国定居。

只有那些将身心交给神祗，信奉神祗的法师，才能在人类王国中立足、发展。

作为一个正统的冰雪之国法师，理查德其实同样从心底对于神祗没有多少敬畏。因为这个因素，让他到人类王国游历，岂不是让一只野猫到污水中游一圈吗？

一个月之后，艾伦他们便赶到了人马草原边界，这里一年四季都是笼罩在绿色之中，充满了自然的气息。

艾伦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目标小队的踪迹，最新的情报也是半个月前，对方再一次袭击一名部落首领成功的事情。

当艾伦他们赶到这个刚刚失去了首领的巨魔部落时，上千名巨魔并没有因为突然失去了首领而混乱，几名族中头目正在彼此交手较量，角逐一名新的首领出来。为了避免麻烦，艾伦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远远观察着这个刚刚失去首领的部落动静，而没有去打扰。

“这群家伙到底想干什么，这样毫无目的的刺杀行为，对于一个荒野部落而言基本没有什么影响啊？”

理查德看着这个名为扭木之锤的巨魔部落村镇，不由得提出一个困惑他许久的问题来。

身为法师，最擅长的便是从纷乱的表象中寻找出本质，比如这一次他们追逐的目标，至今为止一共完成刺杀行动11起，其中成功了8起。但是，对方刺杀首领固然成功，可实际上这些部落除了损失了14位高阶巅峰战职者和一些战士外，其实对这些部落本身实质上的影响并不大。

荒野不像文明世界，有着规范的继承制度，在荒野部族中，永远是最强大的、最聪明的人继承首领之位，除非是那些有着传奇坐镇的部落，可以做到有序的继承权力。

以阿尔瓦这一队人员的配置，还没有资格去刺杀一个有传奇坐镇的部落，他们的目标基本都是那些最高不过半步传奇的中小型部族。可即便他们刺杀成功，这些部落最多不过是混乱上几天半个月而已，然后便会在幸存的头目中角逐出一个新的首领出来。

“确实！”

阿尔比安最烦的就是这类人物，没有固定的路线，好像所有刺杀行为都是随机的，让他们想要追踪都很困难。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这群规模不大的队伍，将他们留下的痕迹给消除了，接下来再想要追踪对方的行迹，在这片茫茫原野间，简直跟大海捞针一样。

“现在怎么办，从哪个方向追？”

凯雅脸上挂着无奈，看着前方一眼望去全是绿色的广袤草原，拿不定主意了。

“继续前行吧……”

现在唯一能够信任的，恐怕就是自己的直觉了，艾伦指着草原南方，说出自己的选择。

“……你们说呢？”

凯雅的询问，其实没有什么意义，想要追踪一个离开超过半月的目标，基本都只能靠运气了。

如果这目标短时间内离开，或许阿尔比安、理查德都有点手段，能够追踪到对方的大致方位。

几人纷纷点头，赞同艾伦的判断，反正这一路上，对方至少在方位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动，现今最好的选择，肯定是继续沿着对方可能前行的方向追踪下去了。

只是，此时距离艾伦他们离开蔓莎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也多亏了他们都是高阶职业者，一天全力赶路的话可以达到五百里，这才能在各种情况环生的荒野中，追上了先出发的冒险队伍。

“嘶~~嘶~~~”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气息？”

阿尔巴在这一路上都很安静，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除了在艾伦开始准备食物的时候，他才会发表强烈的意见。不过此时，他却低着头在这片土地上接连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然后难得地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气息？？”

艾伦听到阿尔巴的问题，自己也深深吸了口气后，然后一无所获地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