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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说我是你家属(2 / 2)

作品:《那片蔚蓝色

秦陆焯瞥了他一眼:“小瞧她?

她的枪法说不定比你还好。”

任宋看着他的表情,这一脸骄傲是怎么回事?

既然决定留住人,他们也没再犹豫,跟着追了过去。

秦陆焯虽然把枪给了蔚蓝,不过也是为了让她自保,真正行动的时候,她被留在最后,狙击手老黑带着她。

任宋和秦陆焯带队一路往回追,前面一帮人边打边撤退。

枪声四起,不断有穿黑衣的人倒下,眼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阿太护着佛域一路往回跑,头也不回。

后头被扔下的这些人终于受不了,有人扔下枪,双手抱在脑后,用并不算流利的中文大喊道:“别杀我,别杀我。”

有人开了这个头,后面自然有人跟随。

这帮人并非全是佛域的嫡系,还有他从李吉身边临时拉来的。

这些跟着李吉的人,多半是搞象牙走私的,这几年也还算安稳,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被这边正规军的架势吓破了胆子。

于是,五六个人陆续扔掉了枪。

秦陆焯没管这些人,端着手里的步枪,一路追着前方白色的身影。

他扣动扳机,前面的人一个趔趄,似乎被打中了。

随后阿太拖着那个白色身影,躲在一棵树后。

任宋挥挥手,小分队的其他人都端着枪,亦步亦趋。

蔚蓝落在后面,老黑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对他们提供火力保护。

他看着自己的瞄准镜的时候,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望远镜递给蔚蓝:“嫂子,这个给你,看得远。”

蔚蓝虽然心底在意秦陆焯发现有支援却没告诉她这件事情,可此刻有这样一帮人在身边,让她觉得一股热血在心头涌动。

蔚蓝拿起单筒望远镜,看着远处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着他拿着枪的模样,难怪说男人都喜欢枪。

此刻秦陆焯光是端着枪站在那里,都是一副血性男儿的模样。

秦陆焯望着树后,心底始终觉得哪儿不对劲。

根据刚才任宋说的,佛域自掌权之后一直很神秘,就连越南官方都只有他一张模糊的照片,可是今天他们竟这么轻易就将人留了下来。

此时,小分队的人开始往前靠拢。

秦陆焯看见树后,白衣男人的手腕上有个“忠”字,刺青的颜色已经褪了,别扭又怪异。

任宋正准备让人喊话,谁知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高呼:“后退,都卧倒。”

斜前方有个队员已经快靠近树,刚喊完,树后白衣男人窜了出来,朝他们扑了过来。

秦陆焯眼疾手快,扯着前方的战友往后退,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两人退后一米,他拉着人往前扑倒,就算到最后,他还是把战友压在了身下。

蔚蓝在望远镜中,看到几秒钟之内发生的巨大变故。

“砰”的一声巨响,老黑身子不由得一抖,他伸手将蔚蓝按住,不让她去看这一幕。

秦陆焯。

在巨大的爆炸冲击力之下,她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三个字。

可她没办法起身,她的肩膀被身边的人死死按住。

树林的另一边,三个黑衣男人正在撤退,走在左后方的男人听到爆炸声,脚步顿住。

他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耳边响起冷漠的声音:有我在,就一定会保护三爷的安全。

自他从地下黑拳市场把阿太救回来起,阿太就一直沉默寡言地跟在他身后。

比起阮谦他们,阿太更像是他的兄弟。

真正的佛域面无表情地望着那里——阿太死了,又是一条与秦陆焯有关的命。

撤退的时候,佛域的手下就换上了他的衣服。

阿太护着假佛域撤退,而真正的他带着两个手下从另一边撤退,白色身影太过显眼,连秦陆焯都被骗了过去。

要不是秦陆焯及时发现假佛域身上的劣质文身,恐怕他们会伤亡惨重。

一直到了医院,蔚蓝都没见到秦陆焯。

她被安排进病房进行身体检查,肖寒和齐晓都在医院等着。

一开始蔚蓝乖乖地配合着,没给人添麻烦,可等护士刚一走开,她立即拔掉针头,踩着鞋子往外跑。

刚才老黑一直不让她看秦陆焯,但下车的时候她听到一个护士喊“将人送到七楼手术室”,她连电梯都没乘,一口气爬上了七楼。

她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看见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有人脸上挂着血丝,有人身上混合着油彩和泥土,只有一双黑乎乎的眼睛露出来,衣服都脏透了。

肖寒原本站在窗口,正给方局报告情况,一转头就瞧见她,顿时惊讶地道:“蔚老师,您怎么不在下面休息?”

“秦陆焯呢?”

她问道。

肖寒表情微僵,没说话。

一旁的任宋赶紧过来,他脸色也不好,低声说:“嫂子,你别激动,焯爷他……”

他没说下去,毕竟人是他们亲自抬到医院的,后背血肉模糊。

几个兄弟身上的血,有不少是他体内流出的。

每次碰上这种场景,任宋都说不出话,就连肖寒也一样。

出事的时候,他们最怕的就是面对家属,一块儿出去的兄弟进了手术室生死未卜,自己却好好地站在这里。

有时候他们恨不得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个是自己,起码心底能好受点儿。

他们以为蔚蓝会哭,会闹,起码会掉眼泪,谁知她只是抬头安静地朝着手术室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地走到门口的椅子上坐好,说:“我不激动,我等他出来。”

秦陆焯说过,让她别怕,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只要她还活着,他就得一直在她身边。

现在她还好好地坐在这里,她信他会说话算话。

她冷静的模样让所有人震惊。

“他会没事的。”

她转头望向手术室,昏黄的光线打在她的脸颊上,看起来那么柔软又安静的一个人,此时说的每个字都震慑人心。

不知道手术进行了多久,最后有椅子的在椅子上坐下,没椅子的就盘腿坐在地上。

有人过来看了,劝了一圈也没人走,还是齐晓带人送了吃的过来。

蔚蓝拿到饭,说了声“谢谢”,就端着吃了起来。

别看她平时饭量不大,可这会儿,一整盒盒饭吃得一口都不剩。

吃饱了,她才有力气等他。

凌晨三点多,有两个人实在没熬住,蜷缩在地上就睡着了。

肖寒在一旁看着,又上前劝了一遍:“蔚老师,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不给你们添麻烦。”

这话一说,肖寒眼窝都酸了。

他不是觉得蔚蓝给他添麻烦,只觉得她在这里熬着太累。

一直到四点多,手术室终于有了动静。

自动门刚一打开,外面的人就都醒了,一帮年轻小伙子纷纷站起来,把出来的医生吓了一跳。

“病人目前生命体征还算平稳,不过需要再观察四十八小时。”

蔚蓝这会儿总算露出了着急的表情,问:“我什么时候能看他?”

医生见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多问了一句:“你是……”

“家属”。

医生这才说:“放心吧,过了观察期就能见了。”

这次蔚蓝真安心了,不仅听肖寒的话回去休息,第二天,她还请人从酒店给他们重新拿了衣服来。

她换了简单的衣服,没敢化妆,乖乖地待在自己病房里等着医生允许她去看秦陆焯。

第二天晚上肖寒过来,告诉她医生允许她进病房了。

在外面穿好防护服,蔚蓝还对着病房的玻璃照了一下。

一进去,她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人浑身插满了管子。

而她刚进来,床上的人就睁开眼睛了。

虽然他脸上戴着氧气罩,可蔚蓝觉得他在笑。

蔚蓝走到他床边安静地坐下,只见他手指微动,朝嘴边指了指。

她转头朝后面的护士瞧了一眼,得到能摘下氧气罩的允许后,才替他轻轻地掀开。

秦陆焯问:“吓着没?”

蔚蓝乖乖点头。

秦陆焯又问:“哭了没?”

他说话虽然没什么力气,那双眸子却依旧深邃有神。

蔚蓝摇头:“没哭。”

听完这话,秦陆焯心满意足地说:“真乖。”

两人接下去没说话,只安静地看着对方。

医生说只能见十分钟,连一旁的小护士都替他们着急,可他们只是望着对方,直到蔚蓝说:“昨天医生问我是你的什么人。”

秦陆焯眼睛微亮,苍白的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是你家属。”

秦陆焯又笑了,说:“等回了北京,咱们就结婚,可惜,我身上现在连枚戒指都没有。”

谁知他这句话说完,蔚蓝从自己头上拔了一根头发下来。

她轻轻捧起秦陆焯的手掌,用黑色长发在他食指上缠了几圈,又将自己的手掌伸了出来,将黑发再缠在自己的食指上。

就这样,她的长发缠着他也牵着她,秦陆焯低头望着两人食指上的黑发笑了。

蔚蓝低声说:“没关系,我有。”

最后,小护士没忍心提醒他们时间,倒是蔚蓝自个儿不好意思了,她望着秦陆焯,小声说:“我先出去了,医生只让待十分钟。”

蔚蓝回病房后,刚给手机充好电,就接到张萧打来的电话。

张萧声音有点儿急,见她接了电话,赶紧说:“蔚老师,这两天您姐姐给我打了电话,一直追问我您的行程。”

蔚蓝微愣。

她知道张萧的口风一向很紧,也没什么担心的。

谁料,张萧的电话刚挂断没一会儿,蔚然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她开口,声音有点儿冷:“在哪儿?”

蔚蓝坐在床边,这次他们也算是因公负伤,安排的病房都是单间,特别安静。

她回答道:“旅游。”

蔚然气急,怒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撒谎?

我已经找过许翰了,你在做什么,你要做什么,你想做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哪次不是帮着你隐瞒?

可是你现在……”

蔚蓝没想到,蔚然居然会找到许翰,也有些薄怒:“我的年纪足够对我做的事情负责任,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这种背后调查我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行啊,你对你自己负责,你是不是也该对爸妈负责。

你以为你做什么事情,就真是你自己的事情吗?

想没想过万一你出事了,父母要怎么办?”

“他们不是还有你吗?”

蔚然被这句话刺得一顿。

蔚蓝看着不叛逆,但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她都未接受过父母的安排。

当初蔚建勋希望她学管理,以后跟蔚然一样进公司,可她愣是学了心理学。

后来连蔚建勋都看出,这个小女儿意志极坚强,别人轻易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电话被另外一个人拿过去,那边传来清润的声音,开口就带着几分笑意:“蔚蓝。”

蔚蓝一愣,没想到他也在。

对面见她不说话,又打趣道,“不会连你姐夫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吧?”

蔚蓝没客气,淡淡地道:“连长相都忘得差不多了。”

傅之衡哈哈笑了起来,笑完又说:“你现在在医院吧?”

他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挺轻松地说,“不想让你姐知道的话,我派人去接你,要不待会儿你姐知道,就是她亲自过去接你了。”

蔚蓝没忍住,道:“威胁我?”

“我只是不想让我媳妇太操心。”

傅之衡理所当然地说。

听到这句话,蔚蓝嘲讽道:“我都不知道你会关心我姐姐。”

“蔚蓝。”

傅之衡突然正色道,“我和你姐姐之间的事情几句话说不清楚,不过她是我媳妇,她操心的事情我就得操心,所以,我管定你了。”

蔚蓝冷哼了一声,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然后挂断电话。

傅之衡把电话还给蔚然,她低头见电话挂断,不由得抱怨道:“我还没和蔚蓝说完呢。”

谁知傅之衡伸手摸了下她的脸颊,仔细看了一眼,说:“抬头。”

蔚然抬头望着他,就见他理所当然地说,“你老公就在你面前。”

两人有好久没见面了,平时不是蔚然在赶飞机,就是傅之衡在出差。

有时候他回家,发现家里压根没人住。

有时候她回来,也瞧不见他。

昨晚两人是在同一家会所遇见的,蔚然在谈生意,傅之衡是被朋友强拉过去的,后来两人都在自家住下。

一夜混乱后,蔚然刚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又要操心亲妹妹。

傅少爷难得下厨,一碗白粥摆在桌子上从热气腾腾到最后冷掉,都不见媳妇来临幸。

此时他眨了眨眼睛,瞧着蔚然,情意绵绵地道:“我要你眼里只有我。”

半晌,蔚然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说完,她转身进了厨房,把冷了的粥端去热。

傅之衡想到之前蔚蓝对他说的话,觉得起码他做人内外一致,姐妹两个都对他一个评价。

秦陆焯因为身体素质好,受了这样的大伤,也只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三天就转到了普通病房。

蔚蓝过去陪着他,很多时候两人也不说话。

他睡在雪白的病床上,阳光洒满整个房间,偶尔有微风拂过,一切都格外安静。

直到病房门被推开,房内的两人才转头看过去。

蔚蓝惊讶地喊了一声:“姐?”

蔚然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黑色阔腿裤,她的个子和蔚蓝差不多高,样貌相较蔚蓝更加英气些,一看就是那种精致的成熟女人。

傅之衡也陪着她一起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

蔚蓝问。

蔚然的脸上隐隐露出薄怒,问她:“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

家里遭贼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你提也不提,还有这次,把自己弄到医院也还要继续瞒着吗?”

“我没受伤。”

蔚然抬起下巴,指着病床上的秦陆焯说道:“他呢?”

她的口吻不算轻慢,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样的口吻一下子激怒了蔚蓝,她一把扯住蔚然的手臂,直接将人拉出了病房。

关上房门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秦陆焯,他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神色平静,在她回头的一瞬间冲着她扬唇浅笑。

蔚蓝扯着蔚然的手臂,走到走廊的尽头才停住。

她转身望着蔚然,问道:“你想干什么?”

蔚然冷笑:“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这么多年来,你做的事情我可以假装都不知道,那是你的选择。

可是我以为,最起码你能成熟一点儿,能懂得保护自己,可是你越玩越过火了。”

“玩?”

蔚蓝冷漠地望着她,笑了起来,“所以你觉得,我做的事情都只是在玩?

难道非要像你们这样,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赚钱上,为了守住财富可以做任何事情,就叫认真生活吗?

最起码,我做这些问心无愧。”

原本蔚然还在懊恼自己说错话,但听完蔚蓝这几句,她的神色也变了,厉声道:“你问心无愧?

蔚蓝,这么多年来,你光享受了身为蔚家女儿的权利,却连一点儿义务都没尽过,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些话吗?

你想做公益,我们什么时候拦过你,哪怕你去当义工我都不会说半个‘不’字,可是你偏偏要做最危险的事情。

你想过那帮象牙贩子都是什么人吗?

万一他们发现你的身份,一枪毙了你,到时候父母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蔚蓝望着窗外的天空,依旧如她刚来时那样高远,她眨了眨眼睛,眼角酸涩。

傅之衡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把姐妹两人的话听了一遍。

他张张嘴想劝说,最后却又憋住。

蔚蓝艰难地开口:“我没办法不去管。”

其他人或许是为了理想,为了正义而踏上这样一条路,她却不是。

她跟秦陆焯说过,她为她和kaka的故事想到的最美好的结局,是当她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时,躺在自家阳台的躺椅上,跟坐在她身边的小孩子说起这个神奇又动人的故事。

可真正的结局……

当她在美国读书,暑假里有足够的时间重返越南时,她重新遇到了kaka。

那时它已经长成了一头健壮又高大的成年大象,长长的象牙那样夺目,像她想象过的那样成长为能保护自己族群的大象。

她站在那里喊kaka,它回头冲着她长鸣,似乎在打招呼,一切都那么神奇。

直到七天后,蔚蓝看到它的尸体躺在小溪边,被割剩下的半张脸血肉模糊,那对耀目的象牙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森白的头骨。

自然保护区的巡护员在溪边发现了三头大象的尸体,都是成年公象,盗猎者杀害大象后割掉了它们半张脸,带着象牙扬长而去。

她和kaka的故事就这样戛然而止。

她无法对这些视而不见,更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必须站出来,保护它们。

这听起来很可笑,她一个人能做什么?

世界上有那么多盗猎者,每天都有大象被杀害,地下象牙贸易更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她一个人的力量能有多大?

可最起码,只要她在行动,就多一分力量,哪怕这份力量那么微不足道。

那次蔚蓝从越南回去后就开始失眠,她一遍又一遍地做噩梦,梦到那个血淋淋的场景,大象的血染红了小溪的水,被割掉的面部留下模糊的血肉。

当回到美国的时候,蔚蓝甚至已经到了要看心理医生的地步。

虽然她自己学的就是心理学,可医者不自医,她开始寻求医生的帮助。

年少时那段濒临死亡的经历给她留下的阴影未曾消失过,kaka就像她心头的一盏暖灯,让她忘记了黑暗和绝望。

后来她看到kaka被杀害,所有的美好都被打破,绝望卷土重来。

直到心理医生开始医治她,她才发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开始了解关于大象的保护问题。

她去过非洲,那里有着更多的象群,每年盗猎的情况比东南亚还要严重。

蔚蓝一次又一次见到大象被杀害后的场景,刚开始她会吐,后来学会了镇定。

她跟着当地的巡护员一起学习怎么保护它们,直到现在,她还走在这条路上,她尝试着跟象牙贩子交易,拿到证据,让警察抓捕他们。

或许之后,会有一批新的象牙贩子出现。

但最起码,她在努力。

“跟我回家吧。”

蔚然低声说。

蔚蓝望着她,说:“姐,你别怪秦陆焯。

其实连累他的人是我才对,要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过来。

他真的很好,所以我得陪着他。

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能扔下他自己走吗?”

蔚然有些恼火,说:“那就一起走,一起回北京。”

蔚蓝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蔚然轻易就妥协了。

倒是蔚然别开头,望着不远处的傅之衡轻哼了一声:“你姐夫买了架私人飞机,飞机上地方还算大,多带你们两个没问题。”

蔚蓝也想带秦陆焯回北京,毕竟还是北京的医疗水平更高,如今既然有机会,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蔚然气笑了,说:“刚才要你走,跟要你的命一样。”

虽然被骂了,蔚蓝也不生气,乖乖地说:“谢谢姐姐。”

蔚然不领她的情,说:“又不是我的飞机,你得问问当事人愿不愿意。”

傅之衡听了呵呵一笑,终于能插上一句话:“媳妇,我愿意。”

回到病房之后,蔚蓝把这件事告诉了秦陆焯,趴在床上的男人先是一愣,又瞧着她问道:“你姐骂你了吗?”

“骂了。”

秦陆焯笑了,问道:“骂什么了?”

她说:“骂我不知死活,带着你冒险。”

秦陆焯斜睨她,满脸不信。

蔚蓝俯身靠近他,浅笑着说,“我姐特别喜欢你,真的,不然她也不会同意带我们一起回北京。”

蔚蓝大概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假,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知道什么叫爱屋及乌吗?

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我姐才带我们一起回去。”

这话秦陆焯信了。

肖寒他们得知秦陆焯晚上要回北京,都挺吃惊的。

因为据他之前所得的情报,越南警方突袭酒店,结果扑了个空,李吉怕出事,当时就转移了,却没想到秦陆焯会提前放置跟踪装置。

这批象牙是在进入广西边境线的时候被边境武警扣押的,跟这批象牙一起的,还有那批毒品。

原来,佛域带着他的人离开后,李吉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怕藏在酒店的那批毒品出事,所以连带着象牙和毒品一起转移了,没想到被瓮中捉鳖。

这几天肖寒他们忙坏了,整个专案组都扑在这事儿上。

毕竟这批东西的价值超过两亿,是目前边境查获的最大规模的走私案件,也是这几年来数得上的大案子。

得知是蔚蓝的家人要接他们走时,肖寒的眼睛瞪直了,他一开始还以为是秦陆焯家出面,毕竟队长的家世在他们警局里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他亲爹是谁。

这次他受伤,方局差点儿把肖寒骂死。

肖寒趁蔚蓝出去后才问:“队长,您这是找了个富二代啊?”

富二代?

秦陆焯摇头,哼笑了一声,望着他不紧不慢地说:“是富n代。”

听了这话,连肖寒都忍不住要啐他:“队长,你这话可不对了。”

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他们才到北京。

既然决定带秦陆焯回来,蔚然就让秘书联系了机场和医院,准备让人直接从机场去医院,毕竟他身上还有伤没好。

飞机落地后,蔚然就给自己的助理打了电话:“救护车到了吗?

我们已经落地了。”

“到是到了,只是……”

谁知手机信号不好,对面说话断断续续,蔚然也没听清楚,只知道救护车到了,就先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就见几个人上来了,蔚蓝以为是蔚然派上来的,让开位置让他们把担架抬了下去。

直到下了飞机,她才发现这么晚了,停机坪上还有不少人。

她下来之后,看见那几个人将秦陆焯的担架抬到救护车上。

蔚蓝没想到蔚然这么上心,让救护车直接进了停机坪。

谁知,她刚走过去,就见站在蔚然对面的男人冲她行了个礼:“蔚小姐,你好。”

蔚蓝一愣,旁边蔚然的脸色不算好,男人自我介绍:“我姓宋,是陆焯父亲的秘书,知道你们回来,他父亲让我来接你们。”

场面顿时变得安静。

还是傅之衡出面,跟宋秘书寒暄了起来。

蔚然一把扯着蔚蓝往旁边去,她直勾勾地望着蔚蓝:“说吧,你男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蔚蓝眨了眨眼睛,她要是说不知道,会不会被教训?

“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蔚然伸手在她脑门弹了一下,“你缺心眼啊?”

蔚蓝无辜地望着她。

好在傅之衡走过来叫她们过去,毕竟别人都在等着,有什么话也得等到回家再说。

傅之衡先开口:“既然秦先生的家人来接他,我们把人安全交给您也就放心了。”

宋秘书道:“今天实在太晚了,本来陆焯的父亲想亲自出面感谢几位,这一路上多谢你们的照顾。

只是他今天不在北京,过几天才会回来,还望两位蔚小姐和傅先生海涵。”

蔚然淡笑,轻声说:“今天确实是太晚了,我们就不陪着去医院了。”

傅之衡及时叫司机开了车,这次,蔚然把人带回了她婚前的房子,也就是蔚蓝之后住的地方。

一进门,蔚然还没说话呢,旁边的傅之衡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这一天可真够累的,媳妇,咱们赶紧去休息吧。”

说完,他揽着蔚然的肩膀就往房间里走,还不忘回头冲着蔚蓝眨了眨眼睛。

反倒是他怀里的蔚然冷笑一声,说:“别装了,我现在也没力气教训她。”

“你是姐姐,关心她是应该的。

蔚蓝,你说姐夫说得对吗?”

蔚蓝知道他是为自己解围,领情地说道:“姐夫说得对。”

蔚然也是真累了,挥了挥手,傅之衡当着蔚蓝的面把人抱了起来。

最后,客厅徒留蔚蓝一人。

她这也算是被虐了?

早上起床后,蔚蓝先给张萧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回来了,从明天开始可以恢复工作。

没几分钟那边就回复了:“蔚老师,时刻准备着。”

蔚蓝出房间时,看见傅之衡从门口把助理送的食盒拿了进来,笑道:“醒了?

正好,过来吃早饭吧。”

吃着早餐,蔚然望着对面的人,不经意地开口:“今天上班吗?”

“明天开始工作,待会儿去医院。”

蔚蓝大大方方,没半点儿隐瞒。

蔚然一愣,身边的傅之衡发出一声低笑,谁知笑声刚响,桌子底下他的脚就被狠狠地踩了一下,傅之衡表情微扭曲,连笑都僵住了。

蔚蓝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埋头吃饭。

三人下楼之后,蔚然让助理送蔚蓝去医院,被她拒绝了。

她的车就停在楼下停车场,跟他们道别之后便开车走了。

傅之衡见蔚然站在原地盯着已经驶远的车子,不由得一笑:“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婆婆妈妈。”

“那是我亲妹妹。”

“我还是你亲老公呢,你什么时候能把对蔚蓝的一半关心分给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蔚然斜了他一眼,嘲讽地说:“我要是管你这么严,你会喜欢?”

“你不管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说完,傅之衡低头在她的唇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蔚然都没来得及推开他,傅之衡已经往后退了一步,得意地笑道,“我喜欢着呢。”

蔚然目瞪口呆,她怎么觉得这男人这次回来后变得不一样了?

蔚蓝到医院的时候,正赶上护士给秦陆焯换吊瓶。

小护士年纪不大,长相也颇为甜美,特别是声音十分好听:“有点儿凉,我这里有个暖宝宝,你握在手心里。”

秦陆焯哪是用这玩意儿的人啊,直接拒绝了。

小护士没想到他人这么冷,场面尴尬,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面前的男人突然就笑了,五官一瞬间柔和起来,对着门口说:“过来。”

小护士立即转头,只见病房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的姑娘。

秦陆焯虽然只喊了一句,可是瞧着他的表情,小护士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脸颊一下红了,赶紧说:“这个还是留给你吧,有事按铃就好了。”

等人匆匆离开后,蔚蓝才不紧不慢地走进来。

旁边有椅子,她没坐下,站在床边仔细地瞧秦陆焯这张脸,心想,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在广西的时候也是,他住的病房总是特别热闹,每次来的小护士都不一样。

秦陆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对这些小姑娘的心思一向不敏感。

“早饭吃过了吗?”

“已经饱了。”

秦陆焯点点头:“饱了?

要不待会儿再陪我吃点儿。”

见他一本正经地说吃饭的事情,蔚蓝笑了,知道他是真没懂人家小姑娘的意思,也就不打算跟他计较了。

她看了一眼周围,这间病房明亮宽敞,还有单独的洗手间,没点儿关系住不进来。

昨晚因为有宋秘书在,她也没多问,今天倒是想起跟他算账了:“你怎么回事?”

她长眉微皱,声音冷淡,脸上带着些许不满。

秦陆焯奇怪地望着她,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怎么了?

见他不明白,蔚蓝又说:“昨晚我姐问我知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秦陆焯一笑:“秦陆焯,你男朋友,未来的老公。”

他臭不要脸的劲儿上来了。

他拍拍床边,示意蔚蓝坐下来。

也不知道他是属什么的,恢复能力是真快,在手术室里抢救那么久,这还不到一周,都已经能坐起来了,就连医生瞧见他都感叹不已。

他坐在床上,挺真诚地看着她说:“没跟你说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你喜欢我是因为我这个人,不是因为我是谁的儿子吧。

况且我家的事情挺复杂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一听这话,蔚蓝忍不住笑了:“臭不要脸。”

吃了早饭,秦陆焯挥挥手说:“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别在这儿浪费时间陪我。”

蔚蓝看了看门口,问道:“你们家人不过来照顾你?”

“我有手有脚,要谁照顾?

再说刚才护士不是都说了,有事儿就按铃?”

蔚蓝眉心一跳,立即说:“不许按铃。”

秦陆焯挑眉望着她,一时没懂她的意思。

“少给人家护士添麻烦,待会儿我给你找个男护工。”

秦陆焯自嘲道:“你还真把我当残疾人啊?”

他一想又不对,找护工就找吧,怎么还得强调是男护工呢?

再看蔚蓝一眼,他想起刚才那个热情的小护士,这下子终于明白蔚蓝是什么意思了。

他顿时笑开,斜眼瞄她:“吃醋了?”

蔚蓝不搭理他。

他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道:“好几天没洗澡了,今天医生跟我说可以擦擦身体,你给我找个护工吧?”

蔚蓝皱着眉头,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

他赤着上身坐在那里,护工拿着雪白的毛巾在他的身上擦拭……

好像就算是男的,她也挺不愿意的。

见她不说话,秦陆焯坏笑:“要不你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