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脸男又拿着早餐回来了，这次是豆沙馅的馅饼和小米粥。

聂存咬了一口烧饼又放下了。

男人盯着他，又问：“怎么又不吃了？”

“太甜。”聂存如实回答。

男人对身后的方脸男说道：“再去给他买点吃的，买多点。”

方脸男买了一大堆，油条烧饼肉包子豆浆皮蛋瘦肉粥还有面包牛奶饼干蛋糕与，整个茶几几乎放下不。

聂存认出那个蛋糕是新开的甜品屋那家的，于是伸手拿起了那个蛋糕盒子，默默的吃着樱桃蛋糕。

聂存吃了一半，突然有人踹开门冲了进来。

正是西风超市的老板时锋镝。

聂存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带走了别人关于他的记忆。

顾启峰压根不记得聂存是他儿子。

顾启峰的手段比起顾承铎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锋镝担心聂存出事，火急火燎踹门进来，结果一进来，就看见聂存坐在沙发上吃东西，他面前的茶几上堆满了食物，好几个咬了一口的包子烧饼烧麦放在一块。

哦，那没事了。

时锋镝松了一口气。

然后门又被踹开了。

商羽冲了进来。

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

时锋镝脸色尴尬的说道：“对不起顾叔叔，我把门锁弄坏了。”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容衍冲了进来。

聂存觉的这事大概是与自己无关的。

于是往角落里缩了缩，拆开一袋小饼干，没办法，昨天晚上没吃东西，实在是太饿了，再不吃东西人要没了。

他吃完半袋饼干，肚子里也有七分饱了，一转头，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在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那种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的放的感觉谁能懂？

“都看我干嘛？”聂存弱弱的问。

可怜、弱小、无助，但特别能吃。

时锋镝走上前把他领走，摸摸他的头：“不关你的事，我带你走。”

“可是韩瑟他......”

“放心，不会有事的。”

聂存只好迷迷糊糊的跟着时锋镝出去了。

回到小阁楼，聂存问1007：“这种生活对于我这个百岁老人而言是不是太过刺激了？”

1007没说话。

聂存发现他最近总是沉默。

“你怎么了，怎么又不说话了？”

1007叹气：“我不说话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你，虽然我在某种程度上延长了你的生命，但是我不知道对于人类而言怎样的生活才是幸福。”

聂存摸着下巴思索：“这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在我看来，没有烦恼就是最大的幸福。”

1007又说道：“你的话是有道理的，长生科技生物制药研发了一款药剂，名叫sdk，可以让人遗忘过去，我以为这种药物很鸡肋，对它的前景很不看好，但是现在，它是这个世界最火的一款药，即使价格十分昂贵，人们依旧对他趋之若鹜，已经到了一针难求的地步。”

聂存说道：“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忍受痛苦的能力越来越低了。”

一个月后，早餐店店主韩瑟回来了。

光影美发也开门了。

那位名叫顾承铎的理发师瘦了不少，脸色苍白，带着病容。

聂存拎着水果来看他。

他动作缓慢，一看就知道伤还没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怎么也不多养一会。”

顾承铎说道：“有不能放下的事情。”

聂存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顾承铎说道：“是失去性命失去全部，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来挽回的事情。”

“所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那件事情么，我上个月看见你爸爸了，你爸爸看上去真年轻，而且一看就很有钱的样子，你是逃家的富二代吧？”

顾承铎问他：“你怎么知道他很有钱？”

“他的衬衫扣子是成色顶尖的蓝宝石，一件衬衫要十几万。”

顾承铎风轻云淡的说：“那不是蓝宝石，是玻璃做的，一颗成本五毛钱不到。”

聂存愣住，“不会吧，我应该不会看错。”

顾承铎这才想起来聂存也是在豪门里长大的孩子，无论是聂家还是顾家，都是相当富裕的家庭。

虽然封锁了记忆，但本能还在，又怎么会认不出蓝宝石呢。

“就是玻璃做的，我家是做高仿的，我爸那一身名牌，都是高仿，不值几个钱，他很爱装阔，上了年纪的人都爱面子，如果你以后见到他，请不要拆穿，对他多一点包容。”

聂存一头雾水：“可是你爸爸身后跟着好多人。”

顾承铎神色淡淡：“村东头的王老二身后也跟着很多人。”

王老二比较有钱，又喜欢前呼后拥的感觉，经常请人吃饭喝酒，身边总是聚着一群人。

原来是这样啊。

下午聂存在桥头支起小画摊，他低头削铅笔，一个很熟悉的声音问他：“一张画多少钱？”

是上个月误绑聂存的顾承铎他爹，时老板说他叫顾启峰。

“黑白五十，彩铅一百，油画和水彩会更贵一点。”

“画张彩铅。”

聂存给他递了一个折叠小板凳，问他：“画什么？”

顾启峰看着他，慢悠悠的说道：“我有一个儿子。”

聂存：“我知道，所以你想让我画顾承铎么？”

“不是，我总觉得我还有一个儿子。”

聂存：？？？

现在的人聊天都喜欢走意识流么？

“呃......所以是想象中的儿子？”

“可以这么说，但是他存在过。”

聂存：“啊...这...这个...”

这对话真的很难继续下去。

毕竟是要吃饭的，聂存只得硬着头皮说：“那您说说他的样子，也可以说说对他的感觉，我照着您的描述画，您看这样可以么？”

意识流的描述就得靠意识流的画法。

顾启峰坐在聂存身边，眼睛看着虚空某一处，慢慢说道：“他应该有一双浅琥珀色色的眼睛，颜色很浅很浅，非常少见，眼睛的形状介于瑞凤眼和桃花眼之间，他的肤色是很不健康的苍白色，嘴唇的颜色很浅，但他的头发是纯黑色的，笑起来会有两个酒窝。”

他说话后，就见聂存的铅笔停在素描纸上一笔未动。

“怎么不画？是不够具体么？”

聂存脸色复杂的看着他，神情一言难尽，说道：“您看看我的脸。”

顾启峰：？

聂存深吸一口气，提起面部肌肉笑了一下，脸颊顿时露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

顾启峰这才惊觉，他幻想中的儿子简直是照着聂存的模样长的。

有画面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一阵漫长的寂静后，顾启峰清清嗓子，问聂存：“你今年多大。”

聂存实话实话：“102岁。”

顾启峰板着脸：“胡闹。”

聂存无奈，反正说真话是没人相信的。

“那您猜我几岁？”

聂存现在穿着白色连帽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这两个颜色本来就显得人年轻，而且聂存那张脸很有欺骗性。

顾启峰尽量往大了猜，说道：“你二十二岁吧。”

聂存还能怎么样，只好说道：“就当我二十二岁吧。”

“那你陪我聊聊天，我给你报酬。”

聂存欣然同意。

顾启峰想给钱的时候发现自己没带钱包，也没让特助跟着他，而且为了保证手机安全，不被人窃取商业机密，他从来没有开通支付功能，买东西只需要一张黑卡就可以了，顾启峰活了这么多年，连现金都很少摸过。

他只好扯下一枚蓝宝石扣子递给聂存。

“我没带钱，先用这个蓝宝石扣子抵账。”

哎哟，说的跟真的似的，不就是蓝色的玻璃嘛。

聂存心里腹诽，看在顾承铎给他洗那么多次头的份上，他收下了蓝宝石扣子，还得装模作样的问一句：“会不会太贵重？”

顾启峰说道：“不会，我有很多，多的数不清。”

聂存敷衍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太阳落山，聂存回到阁楼上，随手把那颗扣子扔在了笔筒里。

“1007，你说顾启峰幻想中的儿子到底有没有存在过？”

1007说道：“无论真实或虚假，只要顾启峰爱他，他就真的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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