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曦摇着头，比起男人紧绷的轮廓，她神色从容：“倒是没有活不下去，只不过我的确缺钱，而且也能支持下江大小姐的慈善拍卖，不好么？”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江大小姐，就和她称呼他为江总一样，怎么听怎么讽刺。

江离再度沉吟着看了她半晌，末了，不动声色的开腔：“你需要多少钱？”

沈云曦坦荡自若的吐出两个字：“十亿。”

又是十亿……

江离不在乎这个数字，也不在乎这些钱。

他只想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林天曾给你的十亿呢？”

那笔十亿原本是为了送秋晚出国并且安排后续疗养院准备的。

可是秋晚最终被他安顿在了央城城西公馆里，所以那十亿仍然躺在她账户里。

“那十亿是秋晚的。就当是你这个做哥哥的替江新雨给秋晚的补偿——是江新雨害得秋晚变成现在这样。”她轻笑，反问，“拿十亿买秋晚不知多久才能结束或者永远不会结束的植物人生涯，不觉得很便宜吗？”

长久的不踏出家门，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越显干净，像块透明的玉。

轻薄温凉。

江离看着她锋锐又凛冽的浅笑，终于笃定——

她是恨他的。

那场车祸后，他保住江新雨的平安，显然不是一场漫长的生气闹脾气就可以释怀的。

她恨他。

真切浓烈的恨。

“你爱过我吗？”他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低哑的如此问。

沈云曦一震，有那么几秒神思陷入恍惚。

爱过吗？爱过啊……

曾经柔软甜蜜的时光在那短短几秒里，像镜花水月般浮现又散开。

沈云曦微微睁大了杏眸，绯色的唇微启，“当然爱过啊。”

“其实我多希望没有爱过你。”她看着男人随着她的话神情间的冷峻层层消退，她抬手抚上男人的眉眼，“如果没有爱过，我就能心安理得的待在你身边，看你夹在我和江新雨之间两难，甚至毫无愧疚感的利用你。也或者干脆……”

干脆告诉他，他们有过孩子，是他的妹妹害死了那个孩子，看着他比她更痛苦难过，从他的痛苦里，她能得到慰藉吧……

可是……从来没有如果。

她认真的望着他，吐字清晰而缓慢，仿佛是肺腑之言，可是语气里那股轻懒与调侃也不容错辩。

江离自认察言观色洞察人心，此时此刻也看不透她的终究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了。

明知听不到真心实意的答案，他却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那么现在呢？”

除了恨，还剩下爱吗？

“现在当然也爱啊。”

她回答的极为痛快，拨起身前长发，明艳而笑，“不然我怎么会主动爬回你的床？就是因为爱你忘不掉你。与你离婚的日日夜夜我都很后悔。”

方才还是真假参半，到此，便是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讥讽了。

江离看着她明艳到刺目的笑容，俊美的脸霎时间阴沉的几乎要滴水。

“沈、云、曦！”他几乎是咬着牙，每个字都是艰难的从喉间溢出。冰凉的手指一寸一寸的刮过沈云曦细腻的小脸，最后紧紧钳住了她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