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么……真不是个好时机。

可是面对她期待的眼神，他又有点不忍心让她失望。

僵持之际，病房门被人敲开，盛承岸让人送午餐进来：“按照医生要求，你们都得忌口几天。先委屈着，随便吃点吧。”

沈云曦有点懊恼，心说盛承岸出现的不是时候，江离倒是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接过午餐，放在床尾的桌子上，自己也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

盛承岸看着他的架势，挑了挑眉，识相地不做电灯泡，推门出去了。

沈云曦有心事，吃起饭来都不专注，时不时地抬头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江离多敏锐，当然能察觉到，他很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但他就这样糊弄过去，她大概心里会一直放下去。

他想了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盛承岸应该告诉过你，我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沈云曦早就期待他对她再一次打开心房，终于等到这个时刻反而呼吸急促起来，平复了好几下才能冷静地嗯一声：“是，我知道。所以……？”

“我的失忆是选择性失忆，是由心理防御机制导致……换句话说就是，我丢失的也许是我并不想记起来的。”

他说的很慢，眼睛一直盯着她的。沈云曦忽然就懂了，他缓慢的语速和不偏不倚的视线是在向她传达：我大概猜到你和我的过去有关，但那份过去可能并不愉快。

所以呢……他想安于现状，就这样再也不记得？还是打算正式找回自己的记忆？

沈云曦有点不敢追问下去了，她低头，借着吃饭掩饰自己的不安。

江离却接着道：“我需要一点时间。”

沈云曦动作一顿：“什么？需要时间做决定吗？”

“不，需要时间来找回记忆。”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语气和神情好像有一点笑意，“所以，你别着急。”

外面大雨磅礴，电闪雷鸣声划破窗户好像能直抵耳膜，沈云曦却在这一刻觉得心安起来。

他坚定地望着她，依稀有了点从前的温柔模样。

沈云曦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从她接近他第一天起，他就有所判断。可他仍然纵容了她的“接近”。

沈云曦不确定他什么时候能想起来，也不确定他想起来后会是高兴或是痛苦，可不论结果如何，她都希望与他共同面对，而不是眼看着他记忆残缺地、浑浑噩噩地过他的人生。

她重重点头说：“我不着急，我陪着你慢慢找回来。”

她眼角发红，江离条件反射似的心脏发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眼角，很亲密的动作。她抿着唇笑了，眼底很浅的水光荡漾开。

江离忽然很想亲她。

海马体受损会丢失记忆，但刻入骨髓的感情好像不会丢。

江离因为保护沈云曦，车祸的冲击几乎都作用在他身上了，导致他有点轻微脑震荡，身上也有多处淤伤，沈云曦都能出院了，他还要留院观察几天。

所有工作也只能在病房处理。工作中也总是忍不住想起沈云曦，他工作效率难得有点低。

盛承岸一看他表情便知他有点走神，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江起寒那边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要不要速战速决？”

“不行。速战速决会影响到江氏。”

江离回过神来，果断地摇头，“我想对付的只有江起寒，江氏本身要完完整整地交到江新雨手上，这样我也算是对江家爸妈有个交代。”

有的人看上去冷漠无情，其实骨子里念旧又重情。他对江新雨如此，对沈云曦也是如此。盛承岸一声长叹：“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吧。”

沈云曦出院之前过来和江离小小道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