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晚不开口，寒萧也没有出声。

但和秋晚不同的是，寒萧并非无话可说，而是仅仅看到这样鲜活的秋晚，他便觉得自己荒芜的内心开始生机盎然，宛若一潭死水的心脏渐渐重新跳动。

他久违地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属于人类的情愫和悸动。

他突然发现原来他不是行尸走肉，他是活生生的人。

有冲动，有想要拥抱的人，眼底会发热，他也会流泪。

一室静谧中，寒萧忽然像是活了过来，俯身紧紧抱住了秋晚。

“你终于醒了，我等了你好久。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从前的寒萧从来不会和她说这样的话。

虽然年龄一般大，但是寒萧总是以哥哥的姿态照顾她，在一起以后，更是像个老父亲，无微不至，满分恋人。

他很早熟，从小就像个小大人，喜欢板着脸，一本正经，不管对待什么，都是严肃而认真。

十六七岁的时候，秋晚偶尔使小性子，还嫌弃过他，像个老学究似的，不解风情，一点都不可爱，和他谈恋爱好无趣哦。

她闹小脾气，他也不会甜言蜜语地哄她，只会一言不发地用行动来使她消气。

有他在，秋晚永远觉得安心，因为她知道自己有着最坚强的后盾，一回头，一定能看到他站在她身后。

就是这样一个稳重的，古板的，甚至有些木讷的男人，居然对她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这样的话？

这样委屈的，示弱的，类似撒娇的语气，真的是寒萧会说出来的？

秋晚的大脑一瞬间出现了空白，她闻着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僵在那里，忘记伸手去回抱他。

身前的男人便抬起头来，近乎可怜地望着她，“你为什么不抱住我，你不喜欢我了吗？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更早地找到你？”

秋晚是决计不可能去责怪寒萧的，但她不会去责怪的是从前的寒萧，而不是眼前这个——

“你记得我们之间的一切吗？”

秋晚忍不住问他，她想保持住冷静，可是触及他的眼神，她才发现，她对他充满了刻入骨髓的依恋和需要。

寒萧的眼神瞬间黯然无光，漫长的过往，他都不记得了，如果不是沈云曦，他也许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努力地回忆过，尝试过很多专业的医疗方式，但他的颅脑损伤是不可逆的。

空白就是空白，过去的照片或者日记，都无法将那些空白填补成一页页真切的记忆。

寒萧又更紧地抱住了秋晚，急切地说：“我不记得，可是我们会有未来。因为我爱你，这是本能，没有办法抹杀的本能。”

秋晚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情话，这也是从前的寒萧不会说的。

他那么内敛，浓重的感情无法宣之于口。

可是这些话从眼前的寒萧嘴里说出来，她又不觉得很违和。

她甚至觉得这些话，透露出一点笨拙，就像是寒萧无计可施，无路可走，只能像个孩子一样，直白地将内心的话说出来。

他试图用这样直白的话语留住她。

秋晚没有办法不动容，她忍了那么久的眼泪倏然落下，反手重重抱住了寒萧。

忘记过往没关系，就像他说的，他们会有漫长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