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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风与仲月,过时不候

“许多人都以为,鬼兰并非确有其人,只是江湖中不入流之辈为了树立一个标榜而随口吹嘘的。因,他就像鬼魅一般,盗取富人家的钱财,同时也盗取了他们的姓名。没有人能够活着见到他的真容。”

帷幕中缓缓现出一个人影,提着刀,魁梧雄壮。

“一日,鬼兰接到一个极高酬劳的任务,他的任务是,让一个村庄从这世上永远消失。”

魁梧的人影穿梭在鳞次栉比的房屋之间,犹如鬼魅。

寂静的夜中杀机四伏。

一道孩童的啼哭声划破了这过分沉寂的夜。

紧接着,是女人惊悚的尖叫声。

“你可以杀了我,但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

但鬼兰没有丝毫的犹豫,面前的女人很快身首分离。

孩子的嚎哭声在那一瞬间释放了出来。

鬼兰提着刀一步一步靠近着那个孩子,他停在了孩子前方,毫无怜悯地举起大刀。

“诛杀妇孺非君子所为。”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天而降。

“哦,对了,你本来就不是人。”那人在笑,眼中却是冰冷的。

两道身影缠斗作一块。

刀光剑影中,二人双双落地。

“不过是一个没用的物件罢了。”鬼兰提着刀走了几步,终抵不住重伤踉跄倒地。

“而你连物件都不是。”男人撑着剑站了起来,回望一片死寂的村庄。

“抱歉,我来迟了。”

语罢,那道身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只余那婴儿的悲恸哭声,回旋于天地之间。

黑幕被缓缓拉上,故事戛然而止。

我还坐在原地,未能从方才的故事之中抽身出来。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一个铁盆伸到了我面前,我才反应过来,边伸手往钱袋里掏钱,一边嘟囔道:“老伯,你这什么破故事,虎头蛇尾的。”

“姑娘,你可知一场精彩的戏,最重要的是什么?”偻着身子的老者笑着问道。

“在幕后操作的艺人?”我猜道。

老者摇了摇头:“是留给观者的想象空间。”

我想了想:“可不能推翻你这出戏是烂戏的事实。”

“那为什么你身后那位公子看得津津有味呢?”老者笑道。

我后知后觉地往身后一探,那一身白衣,负手站在我身后的‘公子’,不是习风与是谁?

我整个人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尴尬地一笑:“判官大人今日怎有雅兴来这小地方观看皮影戏呢?”

“路过。”习风与绕过我,旁若无人地坐在了另一侧的长板凳上。

我脑中闪现出“微服私访”几个字,顿时有种使命感油然而生。

我坐回座位,用尽量正常的语气对他说道:“这戏你觉得如何?”

“一般。”

“我也这么觉得,大侠与大盗同归于尽的结局太俗套了。”

“那你认为应当如何?”

我扬了扬眉,我以为我要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了,没想到这冷面还配合了我一下:“当然是……只能活一个了。要么大侠死,要么大盗死。”

旁边的老伯的嘴抽了抽。

“还有,这大盗也太不敬业了。作为一个盗贼居然还抢杀手的生意!”我义愤填膺道。

“许是盗贼的生意不好做。”习风与将老伯为他斟满的茶杯递到嘴边喝了一口。

我的目光不知不觉中被他所吸引,修长的手轻握茶杯,举至口边,一套动作流畅自然,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番风雅。

他手中的杯具似乎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杯具,倒更像是被珍藏的某种上好瓷器。

这画面太美,以至于我忘了,习风与竟在与我开玩笑。

“要说这建安年间,盗贼四起,扰得民不聊生,其中盗贼为首要数花煞‘鬼兰’。遁于黑夜,劫得财宝,杀人于无形。”

茶馆内老者的声音自里边传来。

“公子,你怎么不走了?”夏色回头望向罕见地停下脚步往里望的习风与。

“有个故人。”习风与自店内捕捉到那抹熟悉的青色。

夏色抬脚便要跟去,却被习风与抬手一个示意给止住了。

“公子,那你凡事小心!”多年的默契使得夏色无条件地执行面前这个男人的一切指令。

在确定习风与走远了后,他探头探脑地往里面望去。

倒还让他捕捉到了正看戏看得入迷的仲时月。

他狐疑地想道,公子什么时候和这奇怪的女人成故人了。

习风与从未见过眼色如此之差的人。

自戏开始至结束,如果不是老者提醒,仲时月很可能直接绕过他离去。

是她的观察力向来如此之差,还是她未曾关心过旁人是如何。

他看见她从椅子上如受惊的猫一般弹了起来,却故作镇定地说道:“判官大人今日怎有雅兴来这小地方观看皮影戏呢?”

“路过。”他说的是实话。

恶灵退散!

“我说,”在茶馆门口我停住了脚步,一瞬不瞬地望着习风与,“判官大人,我的五百两啥时候还给我?”

“不义之财,取之无道。”习风与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复而抬脚越过我离去。

“你这是私吞平民劳动所得!”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叫道。

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但他没有回头。

我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不知为何,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