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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第120章 你知道我有多绝望?(3 / 4)

作品:《浮生沐烟雨

却忽见烟雨一侧身,浓黑的药汁竟从她中喷出。

呛得她两眼泪花,她放开手,扶着桌边好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倒下去。

可忍了半天的药,却从口中中全部涌了出来。

吐光了汤药,她的呕吐却仍旧停不下来。

直到呕出了苦涩的胆汁,连带着几许血丝,才算有所缓解。

浮萍一面抚着她的背,一面为她擦着手上,脸上。

烟雨长叹一声,伸手去端剩下的半碗汤药。

浮萍立时夺了过去,“主子,咱们不喝了,不喝了!成么?”

她实在是怕了,看烟雨忍得那般辛苦,却还是免不了吐成那个样子,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烟雨垂眸,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不喝药,行么……”

“主子吐得这么厉害,就算喝下去也没有用,奴婢去回禀公子,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浮萍紧紧抱着手中药碗说道。

烟雨抬头,看她紧张的样子,略笑了笑,“好,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浮萍转身出了上房,扔下药碗便立时去了外院,让人去通知宣绍,烟雨情况不太好。

她瞧着烟雨面色蜡黄,人也消瘦了不少。

若这么一直吃不下东西,连药都喝不下去,还这般的呕吐不止,可怎么行呢?

浮萍从外院往回走的时候,抬眼看了看正院的方向。

正院里有许多年纪大的婆子,有些是宣家的老家仆了,有些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这些年纪大的婆子,多有照顾孕妇的经验,有些年长的甚至还给府里不少的妇人接过生。

若是问他们,说不得比请大夫都管用……

可是,如今……

浮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步步的往回走,只但愿公子会有办法吧。

宣绍正在皇城司忙碌。

听闻家仆来禀,立时带着路南飞策马回府。

回到家中直奔内院上房。

一脚刚迈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药味。

烟雨正倚在乌木圈椅中,背后放着靠垫,纤细的胳膊支着头,眼睛微眯。两颊之上有着病态的红晕。面色唇色皆是一片苍白。

烟雨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缓缓的,吃力的抬起头来,见到是他,奋力的扯了扯嘴角,“你回来了……”

宣绍大步上前,“吐了几次?”

一旁浮萍忙道:“从早上醒来到现在已经吐了不下五次了,不吃东西吐,稍微吃点还是吐,喝药也吐……”

“进来。”宣绍闻言转过头向外道。

路南飞闻声迈步进来。

浮萍抬眼看了看路南飞,脸上立时飞上两抹红霞,她垂首后退了一步,呐呐不再说话。

路南飞上前,看了看烟雨,抬起胳膊将手伸到浮萍面前。

浮萍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立时向后跳了一步,“路,路,路大人?”

路南飞看她一眼,“帕子。”

“啊?”浮萍脸上已经被红晕铺满,“哦,哦。”

她从怀中拽出丝帕,搭在了烟雨腕子上。

路南飞搭指尖上去。

宣绍坐在一旁,漆黑的眼眸恍如深邃的幽幽潭水,望不见底。

良久,路南飞才收了手。

宣绍抬眼看他。

烟雨也吃力的支着脑袋看他。

路南飞立在一旁,躬身答道:“少夫人心有郁结,加之身孕反应。所以会呕吐不止。若不能保持心情舒畅,打开郁结,这种呕吐症状便难以缓解。”

宣绍闻言看向烟雨。

烟雨蹙眉,“我……已经尽力了……”

“是啊,少夫人很努力的在忍,奴婢都看不下去……可是……”

“你在怪谁?”宣绍突然开口。

烟雨拧着眉,没有应声。

“怪父亲,还是怪你自己?”宣绍问完,转过脸,对路南飞道,“想些别的办法尽量止吐。”

“是。”路南飞躬身退下。巨吗找才。

浮萍见状,也垂着头,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烟雨和宣绍两人。

宣绍在她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烟雨低垂着头,正好正对着他的脸。

他面上微微有些倦容,下巴上是泛青的胡茬,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是她苍白孱弱的倒影。

他抬手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

秋意渐浓,临安并不算很冷,今日太阳正好,她身着夹袄,手却冰凉冰凉的。

“你听着,是父亲害了你的全家,他有错。但他当年实属无奈,他一心忠于皇帝,就像当年把我推向刺客剑下一样。他会那么做,只是为了忠君。我也曾经恨他,不能原谅他,但……他有必须那么做的理由,你,能理解么?”宣绍紧握着她的手,沉声说道。

烟雨缓缓点了点头。

“他杀了你的亲人,毁了你的家。你只需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不用原谅他。任是谁面对这种事,也无法原谅那做下这些事的人。所以,下毒害他,想杀了他报仇,并没有错……若换做是我,只怕手段比你更凶残。所以,你也无需自责,凡事出必有因果,不过是报应不爽罢了。死者长已矣,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对么?”宣绍半蹲着身子,一双漆黑的眼眸就那么凝望着她,低声慢语,恍如暖流划过心田。

烟雨回望着他,想要抬手触摸他的脸颊。

她利用他,骗取他亲人的信任,最后还亲手毒杀他的父亲。

此时此刻,他却这般平心静气的安慰她,安抚她。

她何德何能,今世竟遇见他。何德何能,竟获他如此倾心相待?

“你,不怪我么?你不恨我么?我……始终是利用了你……”烟雨缓缓吐出话来。

宣绍垂了垂视线,再抬眼时,眼中已平静毫无波澜,“恨过,我恨你不信我,不肯将自己的身世告诉我,不肯依靠我,不肯让我和你一同面对,恨你把我和他混为一谈,恨你……这样就想离开我……”

宣绍的嗓音忽然带上了些暗哑,握着烟雨的手也紧了几分。

“可是当我昨晚,听到你怀有身孕,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很开心……真的,哪怕是经历这一切,只要我们还没有结束,只要还有希望……我可以不去恨,不去怨,为了他,为了你……当听到你说,这个孩子不该来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愤怒么?你能明白我的绝望么?”

烟雨的视线已经模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点了头,只听闻宣绍的声音轻轻的,继续了下去。

“所以,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他。你的仇也报了,你的秘密我也知道了。不管日后会走向哪里,原谅你自己,我们重新来过,好么?”

烟雨闭了闭眼,挤开眼中水汽,定定的看着宣绍,“还有可能么?”

“会有的。”宣绍轻声说道。

“我会努力……”烟雨终于扯出了笑脸。

宣绍起身,将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宣绍还有公务在身,眼瞧着烟雨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他便又匆匆离府而去。

路南飞配制了止吐的熏香,交代浮萍将熏香熏在帕子上,少夫人恶心反胃之时,将帕子捂在口之上,多少能减缓孕吐。

午间烟雨用了点清粥小菜,皆十分的清淡。

饭菜入口不久,恶心之感就涌了上来。

她拿帕子掩住口,帕子上的药香果然将恶心之感压了下去。

浮萍瞧见,甚是松了一口气。

不久烟雨又几欲作呕,好在她帕子不离手,总算没有吐出来。

多少吃了些东西,腹中不是那么空了,她便有些困倦。

浮萍扶她到里间休息,见她面色担忧,便安慰道:“主子不必担心,我听府上的婆子们说,怀了孩子的女人就是这样,都会吐的,还惫懒嗜睡。您多少睡上一会儿,养养精神。也不能睡的太久,太久晚上就睡不好了,您稍歇歇,奴婢一会儿来唤您起来。”

烟雨点了点头,在她搀扶之下,往床上躺了。

浮萍就守在外间。

起先,她还能听见浮萍怕吵到她,故意放轻了的呼吸声。

后来,没过上多久,她便昏昏沉沉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好似又回到了那间地牢,地牢里那只硕大硕大的老龇牙朝她笑,还帅着一众的老乌压压的向她走来。

她后背紧贴着墙壁,牢门紧锁,她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