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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侮辱(2 / 3)

作品:《基督山伯爵

“你说的话离奇古怪,”她对阿尔贝说,“好像怀着某种古怪成见似的。伯爵有什么事使你不高兴呀?三天以前,你还他一同在诺曼底,仅仅三天以前,我们还把他当成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阿尔贝的嘴唇上掠过一丝讽刺的微笑。梅尔塞苔丝看见了,她以女人和母亲的这种双重本能,她全都猜到了;但她是个谨慎而又坚强的人,她把紧张和惊悸全都隐藏起来。

阿尔贝索性不说了。片刻后,伯爵夫人又接起话头:“你来问我健康怎么样,我坦白说我很不舒服。你留在这儿陪我一会吧。我不愿意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母亲,”那青年说,“您知道我很高兴陪您,但有一件很要紧的重大事情使我不得不离开您一晚上。”

“好吧,”梅尔塞苔丝说道,叹了一口气,“去吧,阿尔贝,我不愿意你成为一个孝顺的奴隶。”

阿尔贝装作没有听到这句话,他向母亲鞠了一躬,就离开了她。

儿子刚刚关上门,梅尔塞苔丝便叫来心腹男仆,吩咐他,阿尔贝当晚不管到哪里都要跟着他,并且回来后要立即把情况告诉她。

然后,她按铃让她的贴身女仆,尽管她身体孱弱,还是让人为她穿戴整齐,以随时应付不测事件。

男仆忠实执行女主人的差遣。阿尔贝回到自己的房间,精心庄重地将自己打扮齐整。八点差十分,波尚来了。他已见过夏多·雷诺,夏答应他在开幕以前到达剧院。

两人进阿尔贝的双座四轮马车里,阿尔贝没有丝毫隐瞒,便喊道:“到歌剧院去。”

他在焦躁不安的情绪中在开幕前到达了剧院。夏多·雷诺已经到了,波尚已经把全部事情通知过他,他无需阿尔贝向他解释。儿子为父亲复仇的行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夏多·雷诺并不劝阻他,只是重申了他一定会把他作为永远的朋友。

德布雷还没有来,但阿尔贝知道,他对任何一场歌剧演出很少不到场。阿尔贝在剧院里到处闲荡,直到幕拉开。他希望在外厅或楼梯上能遇到基督山。铃声召他回座,他与夏多·雷诺和波尚一同走进剧院。

然而,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两根廊柱之间的那个包厢,可是在第一幕演出时候,那个包厢的门始终紧紧地关闭着。

阿尔贝差不多是第一百次望他的手表时,也就是第二幕开始的时候,门开了,基督山穿着一套黑衣服走了进来,站到包厢前面的栏杆上,向大厅环视。莫雷尔跟在他的后面,用眼光去寻找他的妹妹和妹夫。他发现他们坐在另一个包厢的第二排,于是向他们打了一下招呼。

伯爵在环顾正厅的时候遇到一张苍白的面孔和一双气势汹汹的眼睛,而且那一对眼睛显然引起他的注意。他认出那是阿尔贝。看到他这样愤怒和失常,还是认为最好不去看他。

伯爵虽然佯装无视阿尔贝,但他却一眼也不曾放过他;就在第二幕垂下时,他准确而肯定地看出那位年轻人,在两位朋友的陪同下从正厅前座走出来。

接着,同一个脑袋在他对面包厢的窗口重新出现。伯爵预感到一场暴风雨正在向他袭来。虽然他此时满面春风和莫雷尔交谈正浓,但包厢门锁的转动声他听得一清二楚,他也知道该怎么对付,他已做好了一切临战的准备。

门开了,基督山转过头去,他看到阿尔贝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地走进来,后面跟着波尚和夏多·雷诺。

“唉,”他喊道,他的口令是那样的慈爱殷勤,显然与一般人的普通招呼不同,“我的骑士到达目的地啦。晚安,莫尔塞夫先生。”

这个人很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脸上露出十分亲热的神情,莫雷尔到达时才想起子爵给他的那封信,那封信里并没有说任何理由,只是要求他到剧院来,但他知道有一件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先生,我们不是到这儿来听您这些虚伪的客套话的,也不是来跟您谈什么友谊的,”阿尔贝说,“我们是来解释的,伯爵先生。”

那青年的颤抖声音像是从咬紧的牙齿里传出来的一样。

“在剧院里做个解释?”伯爵反问道,从那镇定自若的语调和入木三分的目光这双重品格中,可以看出这个人永远处变不惊。“我对于巴黎人的习俗虽然知之甚少,但我以为,先生,在这样的地方要求解释似乎不太相宜吧。”

“可是,假如有些把他们自己关在家里,”阿尔贝说,“只因为他在洗澡、吃饭或睡觉就不能见客,我们就只能在哪儿碰到他就在哪儿向他提出些问题。”

“我不是很难找的呀,先生,因为,假如我的记忆力还不算太坏的话,昨天您还在我的家里。”

“昨天,我是在您的家里,先生,”阿尔贝说,“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您是谁。”

“我还不知道您是谁。”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阿尔贝已提高他们的谈话嗓门,这样近的包厢和休息室的人都可以听得到。所以已经有许多人的注意力已经被这一声争吵吸引过来了。

“您是从哪儿来的,先生?”基督山说,脸上毫无表情。

“您看来已完全丧失理智啦。”

“只要我懂得您是一个不义的家伙,先生,而且还要您明白。我要报复,我就够清醒了。”阿尔贝狂怒地说。

“先生,我不懂得您说的话,”基督山反诘道,“就算我听懂了您的话,您也不至于这样大声吼叫呀。这儿是我的包厢,先生,只有我有权利比别人讲得高。请您出去,先生!”

基督山以命令的手势理直气壮地向阿尔贝指着门。

“啊,我倒要您出去,从您的地方出去!”阿尔贝一面回答,一面把他的手套在他那痉挛的手掌里捏成一团,基督山完全看见了这一切。

“好了,好了!”基督山平静地说,“我看您要跟我打架,但我要奉劝您一句,您不要忘记。挑衅是一个坏习惯。况且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有效的,莫尔塞夫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目睹现场的观众中荡起一阵惊讶的私语。自前天下午以来,莫尔塞夫的名字就成了众口谈论的资料。

阿尔贝比所有人都清楚,而且是所有人中第一个最清楚,基督山影射的是什么;他挥动手臂,将他的手套向伯爵的脸部摔过去。就在此时,莫雷尔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波尚和夏多·雷诺也恐怕这种局面越出决斗挑衅的限度,也从后面制止了他。

但基督山并没有起身,只是从椅背上转过身来,从阿尔贝的捏紧的手里拿出了那只潮湿团皱的手套。

“先生,”他用一种庄严的口气说,“就算您的手套已经扔了,我用它裹好一颗子弹送给您。现在请您从我的包厢走出去,不然我就要我的仆人来赶您到门外去了。”

阿尔贝退了出去,他的神色迷乱,眼睛冒火,几乎丧失了理智,向后退了几步。

莫雷尔趁势关上包厢门。

基督山又拿起他的望远镜,像是根本不曾发生过什么似的;他有一颗铜做的心和大理石雕成的脸。

莫雷尔耳语说:“您对他做过什么事情?”

“我?没有什么,至少对他个人没有什么。”基督山说。

“但这一切叫那个年轻人感到愤怒。”

“那件事跟您有关系吗?”

“他父亲的叛逆罪是海黛去告诉贵族院的。”

“其实,”莫雷尔说,“我也听说过,可我总不肯相信我瞧见跟您一起到这个包厢里来过的希腊女奴,就是阿里·帕夏的女儿。”

“这一切完全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