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唇男子的人命官司(3 / 4)

作品:《福尔摩斯探案集(中小学生必读丛书)

“您怎能这么说呢?”

“您看这人名,用的是黑墨水写的,写出后很快阴干。剩下的字呈灰黑色,说明写完后有人用吸墨纸吸过。如果它们一起写成,再拿吸墨纸吸过,那么有些字就不可能是深黑色的了。这个人先写下人名,过了一会儿,才写地址,这说明他并不熟知地址。这是个小细节,但是细节往往很重要。现在我们来看看信的内容。哈!信里还附了件东西呢!”

“是的,有一只戒指,他的图章戒指。”

“您断定这是您丈夫的笔迹吗?”

“这是他的笔迹之一。”

“之一?”

“这种笔迹就是在他匆匆忙忙的情况下写出来的,所以和他平常的笔迹不同,可是我认得出来。”

亲爱的:

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转的,我已经犯了一个大错,需要一些时间来纠正。请耐心等待。

内维尔

“这封信写在八开本书本的扉页上,纸上没有水纹。嗯!寄信的人拇指很脏,从格雷夫森德将它寄出。哈!信封用胶水粘住封口,我想,粘封口的人一直在嚼烟草。太太,您确定这是您丈夫的笔迹吗?”

“我毫不怀疑。这是他写的字。”

“信封是在今天由格雷夫森德寄出的。喏,太太,乌云已经散开了,虽然我不能肯定地说危险已经消失。”

“可是他一定还活着,福尔摩斯先生。”

“除非这笔迹是伪造的,来诱导我们误入歧途。那枚戒指,最终证明不了什么。也可能是从他手上取下来的嘛!”

“不,不,这的确是他的亲手笔迹啊!”

“是的。但是,它有可能在星期一就写好了,而到今天才寄出的。”“那是可能的。”

“这么说来,这段时间里也能发生很多事。”

“哦,您可别泼我冷水,福尔摩斯先生。我知道他肯定没出事。我们两人之间,有一种敏锐的默契。他要是遭到不幸,我会感应到的。就在我见到他的最后一天,他在卧室里把手割破了,我当时在餐厅就有所感觉,然后马上跑上楼。您想我对一件小事的反应都如此之快,如果他死了,我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呢?”

“我见过很多事情,知道有些妇女的直觉往往比一位分析推理家的判断还要有用。在这封信里,您似乎有一个强有力的证据来支撑您的看法。不过,假如您的丈夫还活着,而且还能写信的话,他为什么还不回家呢?”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太难解释了。”

“星期一那天,他离开您时,没说什么吗?”

“没有。”

“您在天鹅闸巷看见他时是不是很吃惊?”

“吃惊极了。”

“窗户是敞开的吗?”

“是的。”

“那么,他或许可以呼唤您?”

“可以。”

“据我所知,他仅仅发出了含糊的喊声。”

“对。”

“您认为这是呼救的声音吗?”

“是的,他挥舞着双手。”

“但是,可能他只是出于吃惊而喊出来。他因为突然看见您所以惊讶得举起双手,是吗?”

“有这个可能。”

“您认为他是被人硬拉回去的吗?”

“他突然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也许一下子跳回去了。您有没有看见房里还有其他人?”

“没看见,但是那个可怕的乞丐说他曾在那里,还有印度阿三就在楼梯脚下。”

“确实如此。您当时看到您的丈夫穿的是他平常那身衣服吗?”

“他的上衣没有硬领和领带。我清楚地看到他露着脖子。”

“他以前有没有提过天鹅闸巷?”

“从来没有。”

“他曾经显示出抽过鸦片的迹象吗?”

“也没有。”

“谢谢您,圣克莱尔太太。这正是我希望弄清楚的要点。我们先吃点晚饭,然后去就寝,也许明天还要忙碌一整天呢。”

房间很宽敞也很舒适,放着两张床铺供我们使用。我很快钻入被窝,经过这一夜的长途奔波,我已经精疲力尽了。可是福尔摩斯却不一样:他心中一旦有了无法解决的问题,就会长时间废寝忘食地思考,重新考虑各种情况,反复从不同的角度来审查问题,直到事情水落石出,或直到自己搜集到充分的材料时才肯罢休。很快我就知道,他正准备通宵坐着。他脱下衣服,换上一件宽松的蓝色睡衣,还把枕头和沙发上的靠垫收拢在一起,用它们组成一个东方式的沙发。他盘腿坐在上面,面前摆着一盎司浓烈的板烟丝和一盒火柴。在幽暗的灯光中,他端坐着,叼着一只欧石南根做成的烟斗,双眼凝视着天花板的一角。蓝色的烟雾从他的嘴角盘旋上升,他陷入沉寂,纹丝不动。灯光闪耀,正照在他那山鹰一样坚毅的面孔上。我沉入梦乡,而他依旧打坐。有时我从梦中惊醒,他还是这样坐着。最后,我从美梦中醒来,夏日的阳光正照进房里。他的嘴角依然叼着烟斗,轻烟冉冉上升。屋里弥漫着浓重的烟雾,昨夜那堆板烟丝,已经毫无踪影。

“你醒了吗,华生?”他问道。

“醒了。”

“我们坐车出去逛逛如何?”

“好的!”

“那么,穿上衣服吧。大家都没起来,可我知道马僮在哪儿睡觉,我能把马车弄出来。”他边说边大笑,两眼神采奕奕,和昨夜那个冥思苦想的先生判若两人。

我穿衣时看了一眼时间。此时才四点二十五分,难怪还没人起床。我刚穿好衣服,福尔摩斯就回来告诉我马僮正在套车。

“我要试验一下我的理论,”他边说边拉上他的靴子,“华生,我觉得你此刻正在一个全欧洲最笨的人面前!我应该被人们一脚踹到查林克罗斯去!可是我想我现在已经找到解决这桩案子的钥匙了。”

“在哪里?”我微笑着问道。

“在盥洗室里,”他回答,“是的,我并非开玩笑。”他见我不相信,就继续说下去:“我刚从那里拿出钥匙,放在格拉德斯通制成的软提包里了。走吧,老朋友,让我们看看钥匙能不能打开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