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疼(4 / 5)

作品:《清风吹散往事如烟灭

陈诚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冷淡地摇摇头,跟着八阿哥后面进了宫门。这人在府里也有两年了,还搞不清楚那是“贝勒府”,能怪谁?福晋厉害,贝勒爷温和,他们就以为软柿子好欺负,也该是时候整顿整顿了!

瞄一眼他主子的背影,叹口气,不明白贝勒爷为什么放着牡丹芍药不要,净去碰有刺的花儿!福晋泼辣厉害,满京城都知道。依他看来,那位佟姑娘,私下里,脾气好不到哪里去!

昨儿,贝勒爷去了裕亲王府,还是九爷让人递的消息,福晋进宫找佟姑娘闹了一回,好像把佟姑娘的脸给弄伤了。贝勒爷陪王爷说完话,本来笑着,一出门,听说那事儿,脸就青了下来,回到府里,径自去了福晋房里。他们在外面,只听见福晋又哭又闹又砸东西。过了一会儿,贝勒爷铁青着个脸走出来,福晋在后面气急败坏又是央求又是威胁:“你别走!走了,就别再来!”

贝勒爷头也不回地去了书房,坐在桌前发了好一会儿呆。这两口子吵架,不是第一次,贝勒爷主动去找福晋吵,还是头一回。贝勒爷的样子,还真让人担心,一晚上没好好睡,一大早就起来,赶着要进宫,是想开始办差前,去看看佟姑娘吧。

摛藻堂遥遥在望,八阿哥的脚步迟疑起来,她应该还睡着呢。上一次,是他伤了她,这回,也是因为他,她还愿意见到他么?

蓦地,雪地里的精灵撞入他的眼帘。

她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每一步落脚的地方,渐渐地,地上浮出一朵大大的梅花。站在花心的位置,她微微张开双臂,开始转圈子,轻舞飞扬,伴着轻浅的笑声。停下来,她满意地四下打量,循着原来的脚印退出来,再用脚拖出一条花茎。

突然,她停下来,一拍头:“晕了,梅花茎哪里是这样的!重来!”

他眼中满是赞叹欣赏,这个女子,会带来多少惊喜?永远自在坚强,永远飘逸精灵,永远出人意料,让人惊叹羡慕,让人懊恼自惭!能在一旁悄悄地看着她,已是上天赐予的厚待了吧!

她的眼睛四下搜寻,想要再找一块积雪没有被碰过的平整空地,不期然发现数十步外,满眼激赏的他。

她颊上的伤,细浅但抢眼,令他的心情重又跌回抑郁悔恨,又恨不能隐去身形,方不致于扰了她的好兴致。

终于,她回过神来,深深一福,转身便走。

“楚言!”他慌忙出声相唤,止住她离去的脚步,赶到她身边,竟有些踌躇无措,沉吟半天,才叹出一句:“昨日之事,都是我思虑不周,连累了你,对不住!”

她本是垂着头,咬着唇,听了这话,抬头一笑,淡淡说道:“八贝勒既已知情知错,就请从此远着奴婢吧!大家都太平,不好么?”

这话犹如一个惊雷,又如一个重槌,狠狠砸到他的心头,他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只觉得心中剧痛,几乎不能呼吸。

不想他的反应竟是这样,楚言心中也是一恸,咬了咬牙,终是狠着心跑开,进了院子,反手关上院门,两滴泪自眼中落下。

八阿哥怔忡地望着摛藻堂的院门,那里面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人,他的痴心和渴望,然而,通向幸福快乐的大门,如同她的心扉,已经对他关上了!

“贝勒爷。”陈诚叹息着过来,小心问:“爷,咱们还要去给慧主子良主子请安么?”女人心,海底针,佟姑娘终究还是伤了贝勒爷的心!

八阿哥似乎费了一些力气才听明白他的话,慢慢地将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淡淡说道:“不了,直接往内务府去吧。”

还没到楚言平时去慈宁宫的时候,太后先派了彩云过来找她。

见她默默无语,似有无限心事,彩云轻轻拉起她的手:“走吧,不能让太后久等。妹妹别担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冰玉已经先来了,正在与太后说话,见到她,挤了挤眼,一脸得意。

太后将楚言拉到近前,眯着眼细细看了看她脸上的伤:“还好,伤得不算厉害!”

嘱咐道:“这两天洗脸的时候小心,别沾水,别去碰,就算痒,也得忍着,记住了?”

又问:“冰玉说得不清,丫头,你实话告诉我,八福晋到底为什么去找你?”

楚言垂着头,嗫嚅道:“奴婢也不清楚,好像是为着先前奴婢生日,八爷送的一个木头娃娃。”

“哦?你过生日,八阿哥送你东西?”太后皱了皱眉。

“是。”

“那天,十四爷为四爷做寿,诸位阿哥都来了。可巧,也是楚言生日,几位爷都送了楚言东西。”冰玉伶俐地解释,摆着指头数起来:“太子爷送了个玉板指,三爷送了个石章,四爷送了块玉佩,五爷送了个字幅,七爷——”

太后听得糊涂,忙摆了摆手止住冰玉,问向楚言:“几位阿哥都去了?都送了你东西?”

“是。”

太后释然地点点头,又发怒道:“老八媳妇真是越来越不象话!吃醋有这么吃的么?咱们满人原没汉人那么多臭规矩,老八现下管着内务府,更少不得要在宫里出入。难不成为了她这点小性子,宫里的大姑娘小姑娘都得回避着他?这么下去,宫里怕不被她闹翻天了!老八也是的,从小就是个泥巴捏的脾气,还说这两年出息了,怎么连个媳妇也管不住!”

见太后动怒,楚言冰玉都吓得垂首侍立,噤声不语。彩云翠雨紫霞碧霭几个连忙过来抚胸拍背,劝她老人家消消气,又是端茶又是递水。

太后喝了口水,平了平气,命道:“告诉何九,去把德妃宜妃都给我请过来。”

楚言慌忙过去,单膝跪了下来:“太后息怒,八福晋并没有把奴婢怎么着,更不关两位娘娘的事儿。这事儿,奴婢原是有失检点在先。太后,您千万别为奴婢动气!”

太后命冰玉扶她起来,到了跟前,拉了她的手,点头叹道:“好孩子,冰玉都跟我说了。自从你们进宫,宜妃那个侄女儿,现在是老十的媳妇儿了,就没少给你气受,还重重伤了你。你一直息事宁人,连皇上跟前都帮着瞒过去。你不计较是对的,显得你的气量,胸襟!可是,德妃宜妃不该就此当作什么事儿也没有。尤其宜妃,既然在后宫主事,更该约束自己家人,做个表率,而不是一味偏私袒护,仗势欺人。你们两个丫头要记住,主掌后宫也罢,管一个府也罢,第一要以德服众,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和气气地过日子。可是,一味和气隐忍,遇上个不知好歹的,反倒失了威信。祖宗立下的规矩制度是做什么的?就是要让主事的人有个依据,才好赏罚分明,恩威并立。这些,当初,佟妃做得最好,要是她还在,这些事儿也用不着我一个老太婆来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