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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极不反(1 / 3)

作品:《末世庸俗

1

父亲五年前死于金柄的枪口之下,连同父亲身边的二人被杀害,仨人死于一个肮脏的厕所隔间内。当时,一开始的时候我不并不知情,母亲于事发两天后,把父亲的尸体领回家里的一个房间内。当天晚上,母亲睡在我身旁不声不吭,突然对我说:“六六,你爸走了。”

当时,我理解母亲的言外之意,我问她:“爸怎么死的?”

“被金柄射杀了。”

在古代的工业时期,有人发明将我父亲打成马蜂窝的“卡拉什”步枪,也许发明者曾认为自己是为国家的“真理”而发明设计,也许当时许多人认为自己是在为“伟大的祖国”而战。

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有许多国家都打着“真理之国”的口号,而屠杀另一个国家的人民,其主要的武器即为卡拉什。时至今日,三角国仍然有成千上万人被卡拉什所杀害,仅因它的价格低廉,谁都能搞上一把。

父亲被枪杀当晚。两个军警刚好在日落汽馆门口逮到金柄,他手中还拿着卡拉什,军警把他控制下来且带走。但是,第二天金柄却回到神庙继续当“接班人”。父母到军警的驻扎地询问军头因何放走金柄,他说:“没有证据显示金柄杀了你儿子。”

“他昨晚手里拿了枪给你们抓了,还不是证据?”

“他手里没有拿枪!”

母亲无可奈何,只好打道回府。因为母亲知道在三角国难以通过所谓的法律来伸张正义,这里的法律永远只是奴役我们的工具。

五年后的当下,金柄安然无恙当着神庙的司长。自父亲死后,我再也没有去上学,母亲希望我去,但是我坚持不去。我也再没有和金柄接触过,我们彼此瞧见对方时都有意的回避。

曾祖父已是老态龙钟,走路需要依靠拐杖。但是,他的目光仍然犀利敏锐,待我长大到瞧见每当维卡,自己的身体有所反应的时候,曾祖父便对我说:“六六,你也该是时候找个女人来繁衍后代了。”

“干嘛要繁衍?我不想繁衍。”

“你不繁衍,我们的家族就要从地球消失啦!”

“那怕什么?”

“你……”曾祖父哑口无言,只是唉声叹气。

维卡没有因父亲去世而被母亲转售掉,母亲把她留下来继续当保姆。维卡认识不少的文字,因此,虽然我五年来都没有上学,但是维卡教会我许多文字与知识,从她的口中我也更进一步了解自己的父亲。而母亲却一直在农场工作,曾祖父对她寄托很大的希望,她如今撑起一个家,因此,母亲与我相处的时间有限。

几年前在学校的时候,其中有一名女教师和我们讲到转基因人时,她说转基因人很愚昧,并且不识字。但是,接触到维卡之后,对比老师以前的教育,我觉得老师是有意或无意的误导我们,实在搞不明白她当年为何灌输我们错误的知识。

还有另外一件事,她还和我们说过关于一千多年前的历史。她说过去有一名叫希特勒的伟人,他实现解救全世界的理想,他为了实现全人类的自由而不顾自己国民的安危,利用自己同胞的血肉换取几百年的和平生活。在那时候,希特勒活到三百岁,他利用二百多年的青春来爱戴全世界的同胞,让人类过上全宇宙最具自由的生活。

但是,维卡和我说的恰恰相反,她说希特勒是一个大坏蛋,他试图统治全人类,试图压制全球一切相比日耳曼民族“低劣”的民族,他认为日耳曼民族最为高尚,他们最有资格统治全人类。因此,就在他快要实现所谓理想的时候,却被人“消灭”,他没有活到三百岁,也没有一百岁,仅是五十五岁。

维卡负责教我知识,我则每天帮她做家务。我把她每天准备好的菜品一一端上屋顶煮,这个煮可不需要火,它仅需利用再生能源即能煮熟。在我们的屋顶,每天都会摆几个菜盘,菜盘内装有各类昆虫与蔬菜,维卡会往菜盘加上棕榈油、盐以及其他调味品,盖上盘盖,仅需让它们在屋顶晒一个小时便可煮熟。因为多令多艳阳高照,气温进一步升高,这相当于为我们供给免费的能源,因此越来越多人采取这样的方式烧菜。

2

金柄与军警小队长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时常能瞧见他们走得很近,经常约在饭店内开私人小会议,议论的大事恐怕是针对多令多的民众。

因为不久之后,他们召集全镇的居民进行开会,声称有重大的讲话。他们站在神庙门口前的讲台上,小队长负责讲话,他称神庙已经成为多令多的合法官府,认同神庙集团对团结民众有着积极的影响力。军警则继续承担“保护”民众的责任,并且进一步说明要重启税收制度,民众生产什么就征收什么。

这代表着正式形成“军神合作”,对我们进行统治。

从祖父那一代开始,多令多就已经不再实行税收制度,因为我们这里属于穷乡僻壤,实在没有太多民脂民膏可压榨。现在,我们并没有变富裕,民众甚至比以前还要贫困潦倒。因为气温越升越高,过去许多抗自然灾害偏强的庄稼都变得难以存活,不少的品种相继灭绝,民众每天仅依靠最基础的劳动力,或是透过直接生产粮食艰苦度日,盛年暴病身亡在多令多早已不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不久之后,神庙集团开始到我们的农场征税,他们规定征收25%的产量作为税收。因此,他们每月过来农场,整车整车地把我们的芒果拉走,这么多芒果他们肯定吃不完。军警将这些芒果拉到大城市出售,换回黄金。

对于其他民众,也是按照他们生产或售卖的东西来缴税。对于集市中心的贩子,他们征的税率为贩子一天摆出商品量的25%,他们过来就是直接抢,因此,贩子望见神庙团伙拔腿就跑。跑得慢的被追上则要挨一顿毒打,其中就有一名罹患重病的妇女被“意外”打死,军警低调将此事处理,妇女的家属早已病亡,因此也没有人追究此事。

3

诺诺在父亲去世后不久则被母亲给转卖掉。记得那是一个雨夜,母亲怒气冲冲地拉扯着诺诺的头发拖出房子,我在房子内透过窗户观看,她们在淋着大雨。母亲在指责诺诺,而诺诺则站着哭哭啼啼,她的泪水与雨水交融在一起,双眼发出红色的亮光,这在雨夜特别明显。其后,诺诺跟着母亲离开,她们离我的视线渐行渐远。

我在窗户边焦急地等着她们回来。最终,仅是母亲一人回来,望去后面再没有其他人。母亲一回到家,我便跑过去问她:“诺诺姐姐去哪了?”

“姐姐回自己家去了。”

“她家不是在这儿吗?”

“她有了新家。”

那一夜至今,诺诺在多令多从此失去踪迹。我听镇上的人说过,转基因人被卖掉后,通常都会经过两三手再转出去,他们得经过代理人和贩子,再到最终买主的手中。我问他们:“我们镇的转基因人最终会卖到哪里?”

他们认为被卖到全国各地都有可能,所以我和诺诺就此诀别。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母亲总是不让我和诺诺接近,在我眼中,诺诺和父亲日亲日近,也许是由于这样的缘故母亲才把她卖掉。

我们两代人总与转基因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许这正是转基因人深度融入我们所有人生活的缘故。

维卡时常和我在床铺上畅所欲言,我们无所不谈。其中,我最感兴趣的就是他们这一类人的话题,她和我说起许多自己小时候发生的趣事,并称有部分转基因人具有两栖生存的能力。这是不少转基因人的秘密,有数以万计的转基因人生生活在几千米深的海底,有的则生活在几千米深的湖底。

她所说的这些,我未曾听闻。

“真的吗?”我问她。

“那当然是真的,我们有一部分鱼类的基因,只不过有许多转基因人的能力,被你们的文明给遮挡了而已。”

“我还是不太信。”

“有一天我会让你相信的。”

此时,维卡望见窗外庞大的落日,这是她今天购物的时分,她靠过来轻吻我的嘴唇后便离去。

几日过后,我回忆起转基因人水下生活话题时,我敦促维卡实现她的承诺,她却道:“先别着急!时机对了再让你亲身体验。”

4

炎热的正午,我经过院子时,瞧见曾祖父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一动不动,想来他应该是在忖量着长生不老的新点子。我没有不打搅他,正在往集市的方向赶去。

维卡需要我的帮忙,她需要洋葱烧菜,所以我到集市去购买。刚到达集市,金柄团伙也正在赶过来,菜贩子从老远望见他们后,便抱起蔬菜拔腿就跑。

最终我两手空空打道回府,不仅是我没有买到洋葱,其他民众同样都没有买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回到家后,我把情况告知维卡。其后,帮她把待煮的食物端上屋顶,当我摆放好食物转身的那一刻,瞧见曾祖父仍然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双眼闭合,我想他不会是在修炼什么长寿神功吧?

午饭做好之后,我走去叫曾祖父吃饭,我大声叫喊:“曾祖父!吃饭啦!”

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我靠近拍一拍他的肩膀,还是没有反应,转而开始摇其肩膀,同样是一动不动。我走到跟他跟前,此时才发现他脸色苍白,且身体僵硬。

曾祖父就这样与世长辞了,仅活到141岁,并没有如他所愿的300岁,他在晚年不管用何种神奇的方法,不管有多努力去挑战大自然的规律,终究是失败。其后,全家人怀着崇敬之心,准备把曾祖父送上冥山。

可是,在曾祖父出殡之前,金柄团伙闯进我们家,他对我母亲说道:“没有允死证他不能死。”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母亲惊诧道。

“他没有允死证,不能下葬。”

“你意思就是要钱办证对吧?”

“长尾娘们还挺机灵的,没错!”金柄道。

“行,你要多少?跟你办证去。”

最终,母亲替曾祖父办完允死证才得以出殡。由于我们家庭富裕,因此事情得以淡化,许多穷人家付不起允死证的钱,便与金柄发生激烈的冲突。

同样在近几天,一户人家由于拿不出钱来办证,金柄禁止他们出殡,并且收缴其遗体,将其丢弃于神庙的停尸间,声称待他们有钱交后再归还。

5

一个月后,维卡正式兑现她的承诺。上午八时许,她到房间叫醒我吃早饭。我吃饭时她叮嘱赶紧吃,我问其何事,她称要带我去体验她们族人打造的海底世界。

她拉我走进自己房间的沐浴室,眼前有一个大浴缸,里面装的水发出淡蓝色的光。她叮嘱我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坚持,跟紧我!知道吗?”

“我会的。”

于是,她拉着我踏入浴缸,俩人坐下后相拥在一起,全身慢慢躺下浸入浴缸,此时,浴缸开始出现激烈的震动……转瞬之间,身体感受到已然进入黑暗的海洋,有人拉着我的手一直下潜,想来应该是维卡,眼前一片漆黑,海洋生物发出千奇百怪的声音,此时气氛甚为紧张。时间持续好几分钟,仍然瞧不见任何亮光,心想自己此程是否会一去不复返。

不久之后,眼前逐渐浮现零星的亮光,再到五彩斑斓的亮光,眼前有着地表无法瞟见的颜色,三角语词典在此时变得力所不及。

很快,我们即潜到海底集市之上,眼下之景与历史相册的古代夜市相似,海底没有白昼,因此,这里的转基因人全靠能量照亮他们所生存的地方。我们下潜至海底后便开始步行,行人熙熙攘攘,其眼睛均发出亮光,有淡紫色、橙黄色与淡绿色等,身体外形则与我们正统人类的大同小异。

此时,我转过头回顾维卡,其眼睛同样发出淡绿色的光,我问维卡:“为什么你的眼睛发亮了?”

“因为我的一些功能回归了,在地面时有一些功能丧失了。”

“你看下我的眼睛有亮光没?”

“没有。”

“那我不是成了异类,他们怎么看都不看我们?”

“我不清楚他们是否能看到我们。”

在这里,色彩斑斓的鱼群反射出亮光,它们与我们和谐相处,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鱼,在这里居然见识了。鱼群游荡于人群之间,有些小鱼主动过来亲吻我们的脸颊,甚是惬意。我问维卡:“你们族人不吃鱼的吗?”

“我们不吃鱼的,它们是我们的好朋友。”

我们持续步行于繁华的海底街道。当我们走到居住区时,眼前的房子一幢一幢紧密排列,有的像竖着的贝壳,有的像长长的圆柱,有的则像一个大南瓜,形态各异,应有尽有,每一幢房子都有着奇特的外形与魅力,房子外形绝对不会有重复。

维卡说要带我去见一位熟人,我们穿越斑斓灯光照耀下的胡同,穿越数以百计的房子,才到达一幢外形像乌贼一般的房子。

我们敲开门后,是一名与维卡年龄相似的女子。她瞧见维卡后惊诧地问道:“维卡,怎么会是你?”

“嗯,你最近还好吗?”

“不!我看到的不是真的,你已经死了!”女子道。

“我没有死啊!我只是到了海洋之上的陆地。”

“不可能!那是幻想出来的世界。”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是去那儿了。”

“你怎么……”

女子还没说完,转瞬之间,我们已回到陆地,双双躺于凌晨三点无人的集市地面,全身湿漉漉,醒来之后,我们并没有立即起身。

维卡依旧拉着我的手,我侧着头望去街道之外的天幕,成百上千的大星星悬挂于天穹。阵阵热风袭来,地面的灰尘拍打着我们的脸蛋,睡在这儿能闻到大地的气息,没有任何距离感。

我们起身后步行回家,一路上我们沉默不语,似是还在留恋先前的经历。我们不知道离开有多长时间,直到翌日才被母亲告知已消失两天。

6

母亲近期带奥林回家,他们住在同一间房,我问母亲:“他是什么人?”

“他是你妈的男朋友。”母亲说道。

“好吧,但我不要他当我爸。”

“那就不当!就男朋友。”

“可是我不太喜欢他。”我说道。

“儿子呀,你不喜欢他这点我真没办法了,关键是你妈我喜欢啊,你不希望妈开心吗?”

“希望呀。”

“那就行了。”

奥林成天跑过来和我攀谈,问我当天过得好不好、是否结识小女孩之类的话,我对他的话是不理不睬,然而母亲却对他说:“六六不太喜欢说话,你别在意。”

其实,并不是我不善言辞,而是我选择性不和奥林说话。因此,在以后的时光里,几乎很少与其沟通,他在家里的活动我漠不关心。

奥林不久之后便开始带女儿过来我们家,所以我和奥莉时常玩在一起,奥林瞧见我们经常走在一起,他便对我说:“六六呀,可别把我宝贝女儿奥莉玩上床呀。”

他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我和奥莉当场感到尴尬,奥莉比我大几岁,螓首蛾眉,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桃花香味。

相处几周后,奥莉终究是和我在浴缸偷吃禁果,期间湍流急速,汹涌澎湃,再到风暴过后的浪恬波静。我们将此秘密封存,不让其他人知晓,仅有维卡发现其中的蛛丝马迹。

7

如今神庙集团在多令多的势力,已然达到历史的巅峰状态,在这种势头之下,神庙集体提出将在多令多选出民选的镇长,金柄的目的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使民众心服口服。事实上,在他掌控多令多期间,民众对其实施的恐怖统治深感不安。

选举很快便在多令多推行,镇长候选人一共有两个,其一为金柄,其二是罗丝,她是七十二岁的老太太,而罗丝连基本的文字都不认识。

金柄对外放话,投他票的民众,将获得长达一个月的免费优质食物供给,因此,金柄胜选有绝对的优势。

但是,我们一个街区的人几乎都投给罗丝,我们所认识的也一样投给她,可是结果公布出来后,金柄却获得99%的得票率。因此,金柄摘取“伟大”的胜利果实,当天晚上他面对着全镇人,称自己一定会全心全意为民众服务,并称多令多每一位民众都是他的座上宾(当然,反对他的人并不算民众),他还表示将付出生命与青春的热血服务多令多。

他话一说出,有不少的年轻人热泪盈眶,他们想着肯定是遇上一个千年难遇的贤明君主。可年纪稍大的民众却认为金柄根本就是在胡诌八扯,他们不相信金柄那些鬼话,并且认定以后的日子会更加困苦。

民众谁都没有意料到,金柄没有把镇长的椅子坐暖,即被推翻下台,推翻他的人不是民众,却是突如其来的外来势力。该势力已经占领本州的绝大部分地区,侵略多令多的军队有几百人,人人身着血红色的大袍。

他们并不使用具有明显视界震慑力的武器,军长科特仅用一台卡片电脑,即彻底消灭神庙集团的所有成员,包括原三角国军警在内。科特控制大量的“纳米蚂蚁机器人”迅速爬到他们的身体,它们通过鼻子与耳朵急迅侵入体内,防不胜防,就在两秒间,神庙集团及原三角国军警七孔流血后倒地身亡。

当天中午,科特命令我们全镇民众到神庙门口开会,科特在讲台上对我们发表讲话。他是一个仅有二十岁的军头,其中对我们说道:“多令多已经被新基督共和国所解放!我们带来了全新的宗教,让你们做到真正有信仰!不需要再信仰什么狗屁乌哈帝!我们保证,为你们提供幸福美好的生活!”

科特讲话完毕后,官兵们在广场上升起一面白底旗帜,旗面印有两个红黑相间的十字图形,两个图形并列。

翌日,“新十字军”拉着一车又一车的法典,到家家户户进行派发。一个光头的士兵抱着十余本法典走进我们家,维卡接过法典后问他:“请问这是什么语言,我看不懂啊。”

“看不懂没关系,关键是我已经派了,如果你真的无法看懂,那么到时你犯了事我再给你解释,先这样!”说完他便到其他户派发。

其后,我们才知道法典印的是波那语,不是我们民族的语言。既然语言不通,于是乎,我当晚就把法典垫在饭桌腿下。

科特很快打起神庙的主意,他称需要对神庙进行改建,改建成新基督教堂。话一放出,舆论哗然,民众集体表示反对拆神庙。

但是,就在几百个士兵拿着大锤等工具进行拆毁时,民众们观望不前,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他们都希望先有一个人站出来抗议,但是,没有人愿意当第一个炮灰。就这样,神庙主体之外的建筑迅速被捣毁,将进行新基督教化的改建。

翌日凌晨两点,下起暴雨,屋顶如同倾泄着一川瀑布,透过窗户微弱的光线,可以瞧见屋外流淌着血红色的雨水。其后,天空响起一阵阵的暴雷,每一阵雷声如同炸药在屋顶炸开一般,每一阵雷声都把屋内的金属器皿震响,闪电将镜子前的一对躯体照亮。

此时,暴雷已然停息,暴雨却持续。天空外传来一阵阵空灵的老人咆哮声:“啊……啊……啊……”,似是有着数名老人在同时咆哮,声音响彻于苍穹。我的内心在揣摩,谁在咆哮?哪会有老人的声音如此之大?

暴雨与咆哮声在凌晨四点顿时停息。人们于天还没有亮之前,便踏着血一般的雨水走上大街,邻家老太太在自家门口叫喊道:“乌哈帝发怒啦!乌哈帝对我们下诅咒啦!这天杀的外族侵略!”

我对奥莉说道:“我管他外不外族入侵,我不在乎。”

我拉着奥莉回到房间,奥林站在我母亲的房间门口,他盯着我俩。其后,他关上房间门,他们将继续干大人的事情,而我也将继续搂着他的女儿睡觉。

上午,我醒来之后,惊讶地发现奥莉已然成秃头,我叫她道:“奥莉!奥莉!你醒醒!你头发去哪了?”

“我头发?”她摸着自己的头顶,“哇靠!我的头发呢?”

“你的也不见了。”她指着我的秃头。

“哇靠!怎么回事?”我摸着自己的大光头一边道,“会不会是你爸干的好事,我去找他。”

说完我便冲向母亲的房间推开门,眼前仅是奥林一个人在睡觉,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不速之客,瞧见他同样是秃头后便关上门离去。其后,我敲开维卡的门,她同样是光头,我问她:“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醒来就这样了,我发现满大街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情况。”

我光着膀子打开大门,大街上不管男女老少全是秃头,人们迷惑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是有人恶意剃的话,我们不可能浑然不觉,但所有人都没有见到有人实施剃头的行为。

直至下午,我们得知连新十字军所有人员都已成秃头。其后,老人说这是乌哈帝下的诅咒,如果不消除诅咒,将可能会有更严重的集体性灾难。

晚上九点,开始有人走上街头,奔向神庙的旧址,我和维卡也跟着过去。新十字军正在连夜赶工。神庙门口聚集的民众越来越多,士兵们开始排列在门口做好攻击的准备,他们手持激光炮。科特走出来问我们什么情况,此时,其中一名老奶奶走上前对着他喊道:“我们要恢复神庙!”

“恢复就不可能了,你们以后得信仰新基督教,唯有新基督教才能解救你们。”科特说道。

“我们只要乌哈帝解救!”

“对!我们只要乌哈帝解救!”民众们喊道。

其后,民众开始与士兵们推推搡搡,士兵举起枪示意让民众退后,但是民众始终是向前推进,上年纪的民众显得干劲冲天,有人开始喊道:“新基督不得好死!”

“冲啊!”民众奋不顾身向前冲。

此时,局面开始失态,民众和士兵打成一团,科特命令射击,几十个士兵一同举枪对着民众扫射,扫过的方向,人墙如土墙一般倒下。其他民众纷纷往后逃,维卡也拉着我狂奔回家,人们落荒而逃,拼命跑在暗黄的街道上。这是我生来见过最为惊惧的人类逃生,我们身后偶然有激光炮射击后映射过来的光,直到我们跑进自己的房子,才彻底避开让人恐慌万状的绿光。

清晨,士兵们在搬运尸体,数百具尸体被堆在神庙旧址的门口,他们还搬来一大批木柴,将它们与尸体交织在一起,想来是准备将尸体焚烧。过来观望的民众寥寥无几,没有人来领取尸体,更没有人来阻止焚烧自己亲人的尸体。

我盘坐在远处的石头上观望着整一个过程,尸体被点燃不久之后,便能闻到人肉的味道,其中一个年迈的士兵扯出一条烧熟的手臂,当场开始咬嚼,火光照亮他那张兽性十足的龌龊脸蛋。

他吃完后将剩余的扔回大火堆。

此时已是火光冲天,我转身回家,走过几个街区,仍然能望见天幕下焚烧起的黑烟。走到番利街后,仍然能闻到浓郁的肉味,李大光和三个牌友在自己家门口,一边吸食汽油一边打扑克,我对他说:“大光,你母亲的遗体不去取吗?”

“取什么取?谁想去送死啊?”

“取尸体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