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千夜走后，秦九歌站在房外静静候着，伤口未完全康复，时不时地阵痛，加上又累又饿，时间一久，很担心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一候着，一站到傍晚，秦九歌这才觉得这不是候着伺疾，这是责罚。

好在秦九歌刚吐槽完，蒋公公就宣她入内，进了里面，九千岁刚用完膳，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消食。

听得脚步声，九千岁睁开眼望着秦九歌颤巍巍、瘦弱的身子，眉头蹙了蹙道：“就你这样弱不禁风，还想着去跟人争斗，孤真替你担惊受怕。”

秦九歌没有言语，九千岁见秦九歌神情困顿，疲乏得不成样子，看了一眼蒋公公呵斥道：“越老越没眼色，快让人把王妃的膳食送来。”

“谢谢皇爷爷！”秦九歌连忙跪下，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饭也未吃一口。

蒋公公转身出去吩咐，一会儿下人将膳食端进来，秦九歌跪坐在地上，背着九千岁狼吞虎咽，蒋公公欲说秦九歌，九千岁对他摇摇头。

秦九歌吃完，抹干净嘴巴面对九千岁，见九千岁愣愣地看着自己，明白刚才吃相不雅了，不好意思道：“皇爷爷，孙媳太饿一时又忘了守规矩。”

“皇家之中不缺守规矩的人，少你一个不少。”秦九歌这样，在九千岁眼里才是人最真实的模样。

秦九歌讪笑，九千岁看了眼蒋公公：“孤与王妃有事要谈。”

蒋公公会意走了出去，九千岁问道：“跟孤好好说说火龙驹到底有没有事？”

“回皇爷爷，孙媳确定火龙驹没问题了，您不要忧心。”

“话不要说得太满！”九千岁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心思透明，但做事却不够谨慎。

“孙媳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如若不发生，先前的事情，孙媳妇保证没事，”秦九歌一脸自信，“这不是自负。”

“嗯，我也相信你的医术，有你这句话，孤也算是彻底宽心了。”九千岁又问道：“你和老三一块儿否认伤害火龙驹之事，是事先商量好的吗？”

“未商量过。”

这老头的眼神比想象得还要毒辣，那么细小的心思，都察觉出来了。

“那你们夫妻倒是心有灵犀。”九千岁微微颔首。

心有灵犀？开什么国际玩笑。

“皇爷爷您现在应该好好养伤，孙媳给您倒水吃药。”

秦九歌站起来去桌边倒水，九千岁小声嘀咕：“这时嫌我操心吗？唉……”

吃完药，九千岁清了清嗓子：“你可知孤为何让你在外站了半天？”

秦九歌摇了摇头，九千岁道：“孤在惩罚你，让你记清楚一些事情，你在殿中那番言语，压根就没有经过仔细思考就说出来了，你有没有想过你那番话会四处树敌？”

秦九歌当时还真没想那么多，这才明了，但话已说出去无法收回，“谢皇爷爷的警醒，但那又如何了？孙媳不管在哪，一向都不是受得冤屈之人。”

“糊涂！”九千岁斥了一声，“你势单力薄，到时候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啊！孤还指望你帮着孤跟那些恶人打架呢。”

秦九歌的手微微轻颤，这才明白有人背地里要取九千岁的命。

“妖魔鬼怪，要来便来！”秦九歌盯着九千岁的眼睛：“皇爷爷，若有人要害你，我定会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秦九歌说的是实话，没了九千岁，她就没了靠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必须得拼啊。

九千岁嘴角抽了抽，觉得秦九歌有些鸡贼，这么快就表忠心了，不过听着倒不像虚心假意之言，倒也受用，加上秦九歌不怕死的性情，九千岁的脸上露出了赞赏之色。

“今日这殿中，谁是人，谁是鬼看出来了吗？”九千岁舒心地问道。

在九千岁面前表现太过聪明，等于自寻死路，伴君如伴虎，秦九歌摇摇头，认真道：“孙媳妇愚笨，看不出来。”

“我看也是，话都胡乱说，能看出来才怪了。”九千岁感叹了一声，又道：“虽人心隔肚皮，但人的行为是可以看见的，以后一定要擦亮眼睛，等你看清楚了，孤会告诉你对付他们的办法。”

秦九歌微微拧眉：“皇爷爷，以您的眼力，应该早就看出谁是人谁是鬼了，为何不出手对付他们？”

九千岁默不作语，秦九歌站起来，将九千岁的被子盖好道：“皇爷爷，您好好休息吧，我退下了。”

刚盖好被子，九千岁就睡去了，秦九歌慢慢退出去，跟蒋公公说了一声，便向殿外走去。

秦九歌没有直接回锦阳阁，而是向马舍走去，天气寒冷刺骨，地上结冰，天又黑，秦九歌怕滑倒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回想着九千岁未回答的问题。

虽不知九千岁为何不解释，但清楚，这太子之争，牵涉甚多，即使知道谁作恶，也不好动手，毕竟都是皇家血脉。

说到底这皇家跟普通家庭一样，有诸多烦恼，诸多连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唯一不同的是皇家权利的争夺更加狠辣，处处都透着心计和算计，让人防不胜防。

到了马舍，火龙驹精神比先前更好了，秦九歌摸着马脖子，低声叹息道：“火龙驹，你要能听懂人话就好了，那样我就知道到底是谁害得你了。”

话音一落，火龙驹忽然轻轻嘶鸣了一声，因为有伤，那嘶鸣声有些沙哑。

嘶鸣声中，秦九歌愣住，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耳朵，她竟然在火龙驹的嘶鸣中听到一个人的名字。